吵到最后宿旸哭得满脸是泪,反复念叨着:“我只是想让哥哥永远陪着我,我有什么错?!”
宿望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邪火冲上来,口不遮拦地吼:“宿旸!你快点长大吧!我们迟早都要有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依赖我一辈子!”
宿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像是终于认命了,哽咽着说:“好……我长大。哥,……你像小时候那样……再抱抱我,行不行?”
宿望当时正在气头上,觉得他简直油盐不进,想都没想,狠狠摔门出去了。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宿旸已经申请了国外的大学,他们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那以后,宿旸四年没回过国。
怀里的袁百川似是感受到了宿望的情绪波动,咕哝了一声吧宿望搂的更紧,宿望被这一下勒的从回忆中脱离出来,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将额头轻轻抵在袁百川的下巴上,感受着那平稳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竟就这么又睡了过去。
窗外天色由昏黄转为沉黯,最后彻底被墨色浸透。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光影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在昏暗的卧室地板上投下几道模糊的光痕。
宿望醒了过来,袁百川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挂在他身上,宿望小心翼翼地挪出一点距离,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一点半。
可以出发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叫醒袁百川,身边的人却像是有所感应,睫毛颤动了几下,自己先醒了过来。
袁百川睁开眼,眼神里还有初醒的迷茫,但很快聚焦,对上宿望的视线。
“到点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点。
“嗯。”宿望应了一声,“一点半了。”
袁百川没再多说,松开手臂,坐起身,用力搓了把脸,试图驱散睡意。“我去洗把脸。”
起身看到宿望还躺在那里,袁百川拽了搭在椅背上的毛衣扔了过去:“你不起?晚点再出门吗?”
宿望撇了撇嘴:“压麻了,我缓缓。”
两人简单洗漱后,为了不那么显眼特意穿了横店最常见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宿望戴上了帽子和口罩,几乎将整张脸都遮住了。
深夜的楼道里寂静无声,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声亮起,又在他们身后熄灭。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汇入凌晨稀疏的车流。街道空旷,路灯在地上拉出长长的、不断变幻的影子。
宿望靠在副驾驶座椅背上,脸偏向窗外,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帽檐下的眼神看不真切。
袁百川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宿望。他知道宿望在紧张,“冷吗?”袁百川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宿望摇了摇头,没说话。
车子平稳地驶向医院。越靠近,宿望的呼吸似乎就越发轻浅。当医院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视野里时,他还是漏了一拍呼吸。
袁百川挑了个相对车少的停车位。下车前,他仔细检查了宿望的帽子和口罩,确认遮严实了,才低声道:“走吧。”
深夜的医院比白天安静许多,大厅里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医护人员和蜷在椅子上打盹的家属。灯光白得有些惨淡,照得一切无所遁形。
俩人熟门熟路地走向ICU所在的那栋楼。电梯上行,数字不断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宿望的心上。
电梯门打开,舒芷秋就坐在离门口不远的长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薄外套,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
看到宿望,她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点宽慰的笑意,站起身。
“妈。”宿望快步走过去,声音隔着口罩有些发闷。
“阿姨。”袁百川也跟着打招呼。
舒芷秋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目光越过他看向后面的袁百川:“来了。”
舒芷秋点点头,“刚问过护士,小旸今天情况稳定,医生说,明天可能可以考虑尝试减少一点镇静药的用量,看看他能不能有点自主反应。”
宿望紧紧抿住的嘴唇松开些许,揽过母亲的肩膀用力抱了一下:“辛苦了,妈。”
舒芷秋明白大儿子这是缓过劲了:“真肉麻,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