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问夏没注意到小舅舅和小舅妈在桌下的小动作,她想起那年秦姑姑去世,也是在春天,也是现在这样出暖花开的季节,也是秦之屿把骨灰带回来安葬。
短短几年,接连失去两个重要亲人,他……还好吗?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梁问夏晃晃脑袋,自嘲一笑。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儿。
秦之屿回国的消息传开,家属院的朋友们给他办了一场欢迎趴,在国内的朋友们都去了。
梁问夏没去,让她哥帮忙带话说她工作缠身,实在走不开。
欢迎宴那天晚上,快凌晨了,一个归宿地是京市的陌生号码打给梁问夏,接连打了三通,她一通都没接。
当然猜到是谁打的。她不想接。
秦之屿的欢迎趴能躲开,秦爷爷的葬礼不能缺席。
回渝市参加葬礼,梁问夏没有跟爸爸妈妈们一起上前,远远站在人群最后面。
在这里看见宋晚词,意外也不意外。她跟白韵站在一起,身旁还有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看白韵对她们的热络态度,应该是宋晚词的妈妈。
秦之屿和宋晚词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什么关系都跟我没有关系。梁问夏这样告诉自己。
视线再次拨开人群,她看见了站在最前头,被许多人包围着的秦之屿。两年没见,他变化不大,瘦了些,身上的少年气褪去了些,成熟了,身型更挺拔了。依旧帅气有型,俊朗清贵。
亦如她记忆里的样子,也符合她想象中的样子。
或许是她看得太久,秦之屿有所感应地朝这边偏头。
他望过来的瞬间,梁问夏垂下眼帘微微低下头去,错开了他的视线。
第77章好久不见。
梁问夏觉得自己此刻的行为显得有些小气,不够大方,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两个人分手了再见面应该大大方方打个招呼,或是相□□个头,更或是客气礼貌地给对方一个微笑,就此将从前一笔勾销。没有谁放不下,也没有谁还记着过往,都向前看,往前走。
这样才像一个成熟合格的成年人该有的处事。
为什么要躲呢?梁问夏问自己。
不是没有设想过再见面的场景,只是没想到真正发生时,她没有以为的敢面对他。
余光感受到秦之屿看过来的瞬间,她做好了迎上去的心里准备,动作却不听大脑指挥,下意识就避开了。
这下整得她好像不敢看他似的。梁问夏懊恼自己刚才的鸵鸟行为。
胡思乱想之际,一道黑影走过来挡在面前,高大宽阔的身形占据了梁问夏的全部视线。
黑睫颤了颤,心跳在瞬间加快。她咽了下口水,才迟疑地抬头望向面前的男人。不是以为的那个人,而是梁澍。
他低头看着她,抬手跟她比手语,“我车坏了,一会儿坐你车走。”
梁问夏愣了几秒,随即莫名松了口气,点头的同时也跟他比手语说好。这么多年过去,她和梁澍对话还是习惯比手语。
“晚上一起吃饭?”梁澍又问她。
“回大院吧,我想吃奶奶包的莲藕馄饨。”
“好。”梁澍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去,还是挡在梁问夏面前。
抬眼跟一直看着这边的秦之屿视线交汇,他没有像梁问夏那样避开,直直迎上去。梁澍以为秦之屿会走过来,毕竟问夏在他身后,但他没有,且先移开了视线。
葬礼结束,天空下起毛毛细雨。
这个季节时常下雨,有时一下就是一整天,天也阴沉沉的没个光亮。糟糕的天气就像梁问夏糟糕的心情,透着股沉闷烦躁。
梁成舟走过来递给她和梁澍一把伞,“就剩一把了,你俩一起撑吧。”
梁问夏顺手接过,低头解捆绳,刚扯开就被旁边儿的梁澍抢了去。
他将伞打开撑在她头顶,看着她没说话,眼神平和温柔,一如往常。梁问夏勾起嘴角朝他笑了下,跟他并排往前走。
两人同撑一把伞,姿态亲呢的画面落入秦之屿眼中,他一直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握着拳头的手指骨节紧绷泛白。
心底某个位置空落落的。突然想起那年姑姑去世,也是在这个地方,也下着雨,梁问夏下山后又冒着雨跑回来找他,拥抱他,安慰他,陪着他。
现在的梁问夏,不会再像那年那样跑回来找他了,她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