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月放下手中蜡烛,担忧看向楚楚:“公主,你出了好多汗,奴婢去打盆水来给你擦擦?”
“好。”
楚楚看着头顶的纱帐发怔,想到梦中那个少年。
当年在望湖冰面救她的人比欺她的人大上许多,之后她日日去望湖亭中,想要再次等到那人,却不知那日之后他也被困高墙青瓦之中。
之后三年里她多番打探那日进宫的人,可那日是进宫的大臣实在太多。
直到有一日她与往常一样在望湖亭中等他出现,听见路过的宫女议论起临淮王世子入宫伴读三年之期已满,今日出宫的事,她才幡然醒悟,才终于发现了什么。
端月端着木盆进殿,楚楚停下思绪,起身穿鞋下床,一番收拾。
“现在是几时?”
“回公主,快到寅时了。”
“好,端月你去睡吧,烛台不必灭,”楚楚重新躺回床上,端月微微屈膝,端着木盆:“是,奴婢就在外间,公主有事就立刻喊我。”
楚楚应下,迷迷糊糊之间,不知何时又重新睡了过去,直到天亮了才被云俏进来唤醒。
等她匆忙赶到太学时,堂内的世家子弟都到齐了,就连许久不来太学的赵怀图都坐在里面。
楚楚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强打起精神坐到昨日到位置上,一旁的林望沁见她眼皮耷拉,夸张道:“天呐,华斓,你昨夜是做贼去了,怎么眼袋这么重?”
“啊?早上分明叮嘱云俏一定替我遮住了,望沁,快将你小铜镜拿出来借我照照。”
林望沁憋笑着从书箱子内取出小铜镜递给她,楚楚照了照,眼下哪有黑眼圈,哪还看不出是她故意戏弄。
伸手佯装要打她,二人又是一阵嬉笑打闹。
楚楚看着面前的林望沁突然想起昨日兰絮说的话,便小声朝她道:“望沁,可否帮我一个忙?”
待到楚楚说完,林望沁思索一番,便爽快道:“我尽力一试,若是成事,明日带给你。”
没过多久,谢翊拿着书本走了进来,看着堂下满座的学生,声音毫无起伏道:“每列的最后一位学生,将昨日罚抄的文章收上来。”
幸好昨夜楚楚将剩下的《礼记》抄写完后,想起书箱没带回来,才记起抄写《中庸》的事,又重新跑去书案抄写到深夜。
楚楚、林望沁、王瑾悦以及坐在另一边窗边的工部侍郎之子——孙泊,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人,四人听到后一前一后的起身。
拿着自己写的满满的宣纸走到前桌旁,楚楚见他桌上空空如也,连本该放书箱的位置上也空空如也,心下了然,便直直走向他前一桌去。
趴在桌上假寐的楼铭听见脚步离去,突然睁开眼睛。
不悦的拉过站在他桌前与正他人说话的楚楚,从袖内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张递给她,幽幽道:“为何不收我的?”
“我以为你睡着了,便没打扰你,”楚楚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干巴巴道。
很快四人将文章放到谢翊面前,楚楚收的这叠齐了,然而另外三人便没这般好运了。
孙泊除了自己的一份也没收着,林望沁连自己的都没写,但好在收到了两份交差。王瑾悦运气差到没边,自己没写,更是连一份也没收着。
三人沉默住了,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只有王瑾悦还空手站在原地,含情脉脉的看向谢翊,扭捏开口道:“瑾悦不知今日就要收,还没来得及抄,还请先生宽恕,瑾悦今日回去便补上。”
“不必了。”
刚回位置的林望沁见王瑾悦这般作态,当即与楚楚小声学起来:“瑾悦~不知~今日~”
“呕——”林望沁佯作被恶心到,惹的楚楚差点憋不住笑。
楚楚刚坐好,一抬头刚好见谢翊往这边看来。
一旁的王瑾悦往前趴了趴,轻拍赵意欢的肩膀,激动道:“意欢,先生在往我们这边看!是不是在看你!”
赵意欢一听,顿时坐直了身体,满脸羞涩不语,一副默认了的样子。
一旁林望沁离她两近些,见状不经想转头去跟楚楚蛐蛐一番。
却见楚楚在桌上立着本书,整个人缩在书下,一副生怕有人看见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