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清池旁。
一片碧绿间,羞涩的莲花含苞欲放,幽香扑鼻,
楚楚提着两壶荔枝酒踏上一叶小舟,她身材娇小玲珑,小舟容纳绰绰有余。
顺着水波荡漾,小舟缓缓飘向池中央,多余的桨就放在小船尾端,楚楚趴在舟边,将手伸入池水里,随着小舟摇曳缓缓划过水面。
双手捧起池水洒向荷叶,水珠顺着细微脉络滚滚而下,滴在矮矮的莲花苞尖。
楚楚正玩的不亦乐乎,抬头时,余光中瞥见一抹金黄,阳光的照耀下,整朵莲花熠熠生辉。
散发的光泽引诱着楚楚前往一睹芳容,不由发出惊叹:“金叠玉。”
外面花瓣呈金黄色,里面则渐变为玉兰色,整朵花型似叠放的元宝。
去岁闻外邦使臣培育的新莲,特意上供了一批种子,想来被随手撒在了这片莲池内。
玩累了的楚楚随意拔了壶塞,提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她想,若是不出生在帝王家,她定是个整日无正形的酒袋子。
一壶饮尽,脑袋有些晕涨,楚楚扶着舟沿慢慢躺下,小舟正好飘到莲叶不密集处,阳光照的晃眼,她动作娴熟的从腰间摸出一张粉红手帕望在脸上一盖。
粉红手绢的一角绣着一朵显眼的山茶花。
莲叶高而密集,她乘兴其间,正好遮个严严实实。
寻常来赏莲的贵人,也只在池边瞧瞧,更别说此处离太后礼佛的高塔不远,后宫妃嫔也不爱来此处自讨没趣。
荷清池不远处的妙清玄塔上,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坐于窗边,面前站着一位俊朗的少年。
贺太后年过半百,鬓角霜白,蝉鬓光润蓬松。她精神矍铄的看向面前的少年,朗声道:“翊儿住处可安排妥贴了?”
谢翊拱手一礼回道:“回太后,已经收拾好了。”
贺太后摆手道:“你我二人之间无需这些虚礼,若是还缺些什么,只管派人来慈顺宫取。”
“是。”
“你已有许久不曾进宫,今日是你母亲忌日,去上柱香吧,”贺太后拂袖指了指屋内已经插了三支香鼎前的牌位。
谢翊颔首,起身取香祭拜,看着牌位上涂着金漆的几字———“贤妹卫婉之灵位,”心里觉得讽刺。
祭拜过后,谢翊神色平常,躬腰一礼道:“太后娘娘,天色不早,臣先行告退了。”
贺太后闻言不悦道:“站住!你只当我们是寻常祖孙,来陪祖母说说话也不愿吗?”
贺太后连自称都未说,谢翊停下脚步,淡淡道:“臣不敢。”
“有何不敢,现在又无外人,来,坐下,陪外祖母说说话。”贺太后不容置喙道。
“是,”谢翊又坐回窗边,目不斜视的看向窗外,漫无目的随意张望。
贺太后见他虽做事谨慎周全,算无遗漏,可到底是少年心性,心疼的叹了口气道:“跟你娘一样倔。”
紧接着又询问:“此去雁门关,你祖父祖母身子骨可还硬朗?”
“回太后,祖父祖母替陛下镇守边疆,陛下皇恩浩荡,想来定能保佑二老长命百岁,”谢翊放下手中的空茶盏,回答的滴水不漏。
“你啊,还是如此能说会道,祖母这新得了根千年人参,下回再去时将其带去给他们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