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二掀帘而入,四下打量一圈后,视线落到了吴江身上,觉得没甚出挑稀奇之处,不晓得苏冶怎的就要这家。
这般想着,他神色间带出了几分倨傲。
“一丈多高,腰鼓式,这里有吗?”
吴江做这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不将他的傲慢放在眼里,只点头笑道,“自是有。”
不想苏冶却道:“二丈的,广前得有二尺五寸,左右各一尺六寸,不要自个儿家用的土高炉,腰鼓的双节的灯罩的通通不要,得全用石头砌的,内壁是牛头石,您这处可有现货?”
吴江微微蹙眉:“不论大小,就姑娘说的这制式,几近官用了,现货必然是没有。”
吴江的话在苏冶意料之中,这里日常造的以民间土法炼制的土高炉为主要,她的要求,现货大抵是没有。
“可能在您这处订货?”
见吴江面露迟疑,赵二趁机道:
“你这说的不是惯用的,怎的自作主张?”
苏冶转头看向他:“出门时不是同相公说好的,此番采买由我做主。”
言下之意,离开时同赵玉芬和和钟应交代好的,这次出门我说了算,你跟着就行,别那么多话。
见苏冶眼里有几分警告,赵二心下不服,但怕露馅儿,还是敛了几分不客气。
“是这般说没错,只怕咱手头的银子不够。”
苏冶:“相公不必担心这个,我自有数。”
一丈变两丈,赵二不晓得她是怎么有数的,倒也闭了嘴,便让她搞吧,瞧瞧她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吴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见气氛有些紧张,便笑道:
“倒也不必过于忧心价码,二丈的炉子难在操作,而非制造,要真做,顶多些料子本,其它的余不出多少。”
苏冶点头,“想来吴师傅这里能做,不如定个日子。”
吴江:“这样的制式先前做的少,不晓得如今制不制的出来,怕是得等些时候。”
苏冶:“它处不知晓,吴师傅的能耐春花镇出了名的,若您这处造不出,便得出来阳县了,到时候路费人工摊下来,可就真吃不消了。”
吴江有些受用,笑道:“也罢,老夫先与你图纸,你先瞧瞧。”
苏冶:“好,劳烦吴师傅。”
吴江将手上事情料理了下,便去了屋角的木桌处制图。
赵二等得有些无聊,又嫌屋里闷,便掀起门帘踱步到了屋外,苏冶见状也跟了上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赵二问道:“你怎知这姓吴的是春花镇最有能耐的,你同他认识?”
苏冶:“你平日里没出门办过事?到了哪家不得说些好听的,况且我不似你,整日只知打听些同自个儿不相干的闲事,我虽住得偏,哪家盐好、哪家米足,我可都门清儿。”
她语气故带了几分揶揄,果真说得赵二翻了白眼。
“知道的净是些娘们儿的小家子事,还得意上了。”
苏冶见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便顺着说:
“你平日里不食五谷?冬日不着袄子?日日同这些事打交道,这么说你也是个小家子人。”
“你这臭娘们儿净会胡扯,嘴皮子利索将来没男人要你!”
每次同苏冶过嘴,赵二都说不过她,到最后也只能靠人身攻击恼羞成怒这样的低级方式输出。
苏冶知道自己占了上风,见好就收,不再同他纠缠,只径自离开,赵二没理,瞧见她心里也堵,自然是离她远些。
苏冶掀帘进了屋,赵二也没有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