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生时全家的喜气洋洋,到他半岁时,对周围声音没有反应的异常情况。
他和妻子带着方子巍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找了无数专家,做了数不清的检查。
直到孩子被确诊孤独症。
老方厚着脸皮去询问多年不联系的堂哥,因为听说堂侄也有相同的病症。
他去堂哥家拜访,见到了同样患有孤独症的堂侄,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他微笑——不说话时,是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外表。
老方的心突然定了定,心说,如果方子巍能干预到这种程度,他就满足了。
但干预治疗是笔不小的费用,他们的家底本就不厚,生活渐渐变得捉襟见肘。
为了生计,也为了赚给孩子治疗的钱,他选择加入了自营性质的搜救队。
队里有任务时,他总是冲在第一个,再辛苦、再危险,也咬牙坚持着。
没任务时,他就做个人向导,即便遇到一些挑剔难缠的游客,他也耐心应对,因为一单下来利润不少。
用老方自己的话来说:“只要有赚钱的机会,我都不会放过。”
莫怿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好一阵,他才想起来安慰:“你刚才不是说你堂侄干预得不错嘛,小巍继续干预治疗下去,或许也能和你堂侄一样呢。”
老方摇了摇头:“可不能和他一样。”
“怎么?”
老方神色古怪,停了好久才说:“我那个堂侄,前几个月海难,过世了。”
他唏嘘良久。
或许是为了感谢老方,也或许是对老方的遭遇心有触动。
莫怿打算帮一帮老方。
他回到江城后,特地找到了方家,见到了小小的、怯怯的方子巍。
见到方子巍的那一瞬,莫怿突然想起老方对他说的话:“你们喜欢爬山的人始终不明白一个道理,山顶不是终点,终点是要安全回到家,要知道学会下撤比登顶更重要。”
而老方在遥远的他乡,看上去似乎是为了不同的人攀登上山。
可他最后的终点,都是落回方子巍这里。
而莫怿一直没想明白,自己的终点是什么。
莫怿在临江医院住院做复健,他的主治医生很发愁。
因为前期医疗条件的限制,导致治疗不到位,所以恢复起来很缓慢。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莫怿还是只能戴着支架,依靠助行器行走。
吴舒乔对此也愁得要死。
她不知在哪儿打听的消息,然后一拍大腿说要送他去德国或者意大利,说那边的骨科好,诊治精准度高,医疗设备也先进,康复训练更有利。
总之,打印了一沓资料,照本宣科地在莫怿面前,将两个国家骨科的各个优劣势说了一箩筐。
最后问他更心仪哪个。
莫怿的反应淡淡的,沉默了许久,终于开了口,却说:“妈,我想去留学。”
吴舒乔说:“你不是保研了吗?现在虽然因为受伤延迟入学,但也不影响呀。”
莫怿耸了耸肩:“我不想在国内读研了,我想出国,转专业。”
吴舒乔蹙眉:“你想转什么专业?”
“心理学。”他顿了顿说,“儿童精神病学与发育障碍,我已经报名语言考试,准备申请学校的事了,去英国。”
他这一先斩后奏的行为把吴舒乔气得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