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她的人用束带将他们捆绑在一起,不管不顾地驱驰纵马,因着贴近,她听到了他急乱的心跳声。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听着男人好似自我安慰一般的话,瞿幼璇再次垂了头,昏厥了去。
阎湜彧抱着她翻下马背,不管不顾地冲向御医府邸。
他只觉得怀抱中的人,温暖的体温在一点点地散去,哽咽间他探手拍着她的脸,小心地避过她脸上的刀伤,祈求着她醒来……
“醒来啊……阿璇,瞿幼璇!你醒醒!”
御医提着匣子,匆匆净手,就看见了世子爷跪在床榻边,用着扭曲的姿势拍打着无声躺在榻上的女子。
阎湜彧被拉到一边儿坐着,他双手撑头,眼睛却在阴翳里紧紧盯视着榻上人……
他苍白的脸,随着御医的刮刀清理着伤口越发忐忑,他咬着牙忍下推开御医的冲动,深深闭了眼……
御医叹口气,他已上了年纪却总逢这种冒昧登门的事,即使心下不愿,却拗不过性命攸关。
等他处理完,就看见世子起身走来。
“没有大碍了,只是这姑娘左臂受了重伤,伤到了骨头,日后要好好清理,不然伤势会加重。还有,她那腿我已经给接上了,怎么会伤的这么重呢?”
阎湜彧没有理会御医的话,只是盯着帷幕后的人看。
褪去衣衫,锦被遮掩下,露出赤露的左臂,看到横七竖八的伤口几近骨头,阎湜彧缓缓进入帷幕里,呆愣地跪坐在脚踏边……
御医瞧着世子自己身上也有伤,故而问了句:“世子的伤也要早些医治,不然拖拖拉拉也会不好。”
只见帷幕后的人影麻木着摇头,“这里没事了……您去休息吧,打搅了……”
“也好,若是不好了就来叫我,明日休沐,老夫闲在家中。”
阎湜彧再度点头,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着脸的瞿幼璇,他紧张的情绪恰似绷住弦,一错不错地注视着陷在血气里的人。
四下无人再打搅他,他勉力站起来扶住了床榻。
“真是一刻不盯着,你就不叫我好过……”
他终是坐在塌边,阴鸷地抬手解开自己的内甲,而后重新系上外衣。
“关起来,就再也不会受伤。打断了腿才好……一辈子都离不开人……”
帷幕里,譬如此般,阴暗到叫人惊心动魄的话,全然脱口而出。
平日里掩藏的幽暗之心,此时都跑了出来,狭小的空间里堆砌着这般冷寒,恰似阴风作乱,叫昏迷中的人瑟缩了一下。
阎湜彧顿时紧张着藏起自己的非分之想,而后,后怕地揪心,发觉自己说下的尽是些混账话。
他艳绝的脸上,蹙着浓长的剑眉。高挺到微带驼峰的鼻骨,因为此时的心绪略微发皱。
他轻笑着讥讽起自己的一厢情愿和非分之想,回想着那记忆深处时时刻刻约束他的苍老的声音。
“黄口小儿,你也配染指本宫的掌上明珠?收起你那可怜的妄想,掂量自己价值几何?”
他转念一想,想又怎样呢?如今看守明珠的黑龙已然老死,随着时间化作尘埃。
他日渐长成,汲汲营营地在御前奔走,放弃了科举的大好机会,而是成为圣上的一把刀,为的又是什么呢?
阎湜彧探手,轻轻拂过她的脸庞,罪孽的念头作祟,叫他丧失了伦理纲常。
他常常想,是不是不再见面,就能将这份自小萌发的妄念掐灭在萌芽时。
可是,事实证明又是怎样呢?
思念疯长,他根本忍耐不了。
她的疏远叫他痛苦难捱,恰如此时,他的亲近只能在她无知无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