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贵妃眼中波澜起伏,不似来时淡定,“叫臣妾如何能安下心来,自成婚以来,臣妾陪伴皇上多年,无一行差踏错,但皇上毫无怜惜,至今都未承雨露,可怜我钱家儿郎还在为国效力,肝脑涂地。”
太后见时机成熟,招呼她坐到身边,拉着她的手唠话,“你这番掏心的话,哀家听着也跟着揪心。成婚这些年,你循规蹈矩、待人谦和,半点没出过错处,哀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动情处更是红了眼眶,“钱家儿郎在前线浴血奋战,护着这大梁的江山社稷,皇上更是日日挂在嘴边,岂会忘了钱家的功劳?又岂会忘了你这个为家族争气、在后宫安分守己的钱家女儿?”
“只是你得明白,皇上不是寻常人家的夫君,他肩上扛着的是天下万民。”
“你今日若闹了去,既于皇上的威名有损,也于钱家“忠君报国”的名声有碍。你想想,钱家儿郎在前线拼命,若是旁人弹劾你钱家——仗着家族功劳逼宫争宠,这岂不是反过来连累了他们?”
“母后的苦心,昭宁明白了。只是姜珂得了盛宠越级升了位分,臣妾为太后娘娘和皇上操持多年,却坐在这贵妃的位置久而不升,威信渐失,如今这后宫是越发难管了。还望娘娘垂怜,若是臣妾能迁到凤栖宫,一切皆安,日后给母后请安也方便许多。”
凤栖宫乃皇后宫邸,太后听出她得意思,“代后之位,哀家定会为你极力促成。”
“那臣妾就静待佳音。”
打发走了钱昭宁,太后先前的沉闷劲儿完全消失,严肃问道,“延福宫那头,到底怎么回事?”
逸儿的分魂症向来严重,养心殿的人更是素来谨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咱的人递来消息说,皇上半夜并未犯病,反而圆房了。”
太后原本的担忧与烦中得了惊喜,皇家要有后了,虽然姜珂这个人她不喜,但她若能为逸儿诞下子嗣,届时,去母留子,也未尝不可。
整个皇宫,姜珂与皇上圆房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就连萧公公也满脸堆笑,送来了一大堆赏赐,唯独姜珂疑惑难解。
啊,什么时候圆房的?这荒唐的消息从哪儿来的。
宜妃早上便得了消息有些不悦,此时正在霁云楼撸猫,却听到二人圆房的消息,直接震惊至极,原地谈起,手上更是失了劲儿,将猫掐得嗷了一声逃开了。
“贺景逸,你真是令我失望!”当即带了人,就朝着养心殿奔去。
贺景逸从刚刚下朝回了宫,还未坐稳,宫门啪的一声就被人撞开。
守门的公公脸下的刷白,跪在地上一个人劲儿的求饶。
江雅彤踹了踹挡路的公公,“滚一边儿去。”
萧公公见着来人是宜妃,又看皇上没有任何反应,便由着宜妃直愣愣地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江雅彤意思了意思。
不等贺景逸免礼,便起身走了过去,“皇上,臣妾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若有得罪之处,你多担待。”
她找了椅子坐下,贺景逸由着她。
二人多年好友,若不是朝堂局势所迫,他们二人应是策马扬鞭,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好友,绝不是现在的这般关系。
“当年,沐家出事,玥儿惨死在大火当中,你悲痛欲绝,一夜之间变了个人。念着玥儿,我认定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就算将来事成,也不会弃江家于不顾,更不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于是暗中劝了祖父与父亲,卷入这朝堂的漩涡之中,竭尽全力替你谋划。这么多年,你也确实做的好。”
“但如今,你竟为了一个姜珂,一个赝品,背弃了玥儿。我替玥儿感到心寒,更替你不耻。”
贺景逸一言不发。
“我斗胆喊你一声——贺景逸,我绝不相信你对玥儿的感情变了,更不相信你近十年来坚守就仅仅这么几天就全变了,我今日来就想问问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知道你亲近的是谁吗?你是将她当作了玥儿,还是当作姜珂?”
“若你将她当作玥儿,却让一个不相干的人代替玥儿享受原本属于她的一切,我不准。”江雅彤说到激动处,带了哭腔,一步步逼向贺景逸。“若你将她当作姜珂,那你说明你的心不再只留着玥儿,那这后位我是不是也该争一争?最起码我不会代替玥儿,会永远记着玥儿!?”
贺景逸额间的眉蹙得越来越紧,面上的痛苦之色越来越盛。宜妃的话正中他眉心。
江雅彤见着他的反应,静了静,又道,“从前你不入后宫,我念你心里有玥儿,不愿逼你。如今你既已破例,那就不能只去延福宫,我这霁云楼你也需得过来坐坐,不为我,也得为我江家争一争这脸面。”
贺景逸气闷在胸口,一句话也说不出,良久虚虚抬手,朝门一指,“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两人离得太近,贺景逸的指尖刚刚结痂的刀痕赫然闯进江雅彤眼中,她眸中似中箭般收缩,这是?难不成那圆房的消息是……
来不及细细看,萧公公上前引路,“宜妃娘娘,走吧,皇上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