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求好生安葬他们的裴晏,又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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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兴州城的路上,霜照疑虑重重,等回了王府,她吩咐人拿来兴州地方志,试图从这里寻到蛛丝马迹。
兴州这个地方,向来是战略要地,前朝末年,史方、周兴这两个节度使为了争夺兴州,曾经在这交战数年,导致兴州成为一片焦土,直到霜照祖父齐铮攻下兴州后,兴州才渐渐安宁。
霜照纤白手指翻阅着简牍,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裴晏。
霜照读前朝史书的时候,也知晓那位少年暴君曾经在兴州驻扎过,不过没有地方志上写的这么详细,她仔细读着简牍上的字句:
“景铄二十二年六月初六,逆贼裴晏屯兵十万,固守兴州,河东节度使史方集结兵力三十万,进攻裴晏,裴晏以水浇火烧之策,屡败史方,史方损兵折将,士气低落,然六月三十,裴晏忽率军退出兴州,史方鼓舞,兴州遂为其所占。”
霜照疑惑了。
明明裴晏是大胜,为何突然放弃兴州?
她又试图在地方志里寻到蛛丝马迹,但却什么都没找到,只有一句话,引起她的注意:“六月初十,有一百粟特胡商借道兴州,前往洛京。”
什么样的胡商,在这种双方杀红了眼的时候,还要借道兴州,这可真是要钱不要命。
霜照继续往下读,但直到读完了整本地方志,她都没有猜到裴晏突然放弃兴州的原因。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裴晏曾经带兵守过兴州。
裴晏是朔北人,那十五具尸骨需向北安葬,莫非,他们是裴晏的兵?
是了,那些尸骨身穿盔甲,草草埋在凤凰山中,如果是史方或者周兴的兵,应该不需要这般隐蔽,但裴晏不同,他因为弑杀国君,人人得而诛之,他的士兵,才需要隐蔽安葬,否则,定会被其他节度使毁墓。
霜照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既然知晓这些尸骨,是那位少年暴君的士兵,那她还应该好好安葬他们吗?
毕竟无论是在前朝还是本朝,那位少年暴君,都是人神共愤的存在。
霜照抿了抿唇,不,人无信而不立,不管他们是谁的兵,她都应该遵守承诺。
霜照于是唤来侍卫:“你们寻一块风水宝地,将带回的十五具尸骨朝北安葬,一定要用石头垒牢墓穴,千万不能再让野狗啃噬尸骨了。”
“喏。”
“对了,再寻个守墓人,给足了银钱,让他看守墓穴。”
“喏。”
反正,只要大齐还在,这些尸骨,就无人能辱。
侍卫领命后,又问:“敢问公主,在墓碑上,刻什么名字呢?”
这个问题霜照倒从未想过,所以她怔了下,思索片刻后,才慢慢道:“就叫,归人吧。”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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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完十五具尸骨后,霜照又要向朔北而行。
油軿车悠悠往城外驶去,忽一匹骏马疾驰追来,骏马上,是一身青衫布衣的萧清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