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鸣蝉渐渐收了声,暑气退去。院里那棵银杏在一茬一茬的秋风里晕染出大片的金黄。
在赵蛮姜和庆之的再三要求下,阮久青不再接送他们上下学,改由年祺每天接送。偶尔阮久青病人不多的时候,也跟着年祺一起过去。
赵蛮姜认的字也慢慢多了,只是很多时候很多字认识但是写不出来。难得休沐日了,先生让她抄三千字的文王书。赵蛮姜心里一边埋怨着先生狠心,一边认命地在院里抄书。
身后有银杏树叶时不时落下来,她也懒得去拂,任由它们被风带着四处飞散。
“我看着许久,愣是没看出来这写的是啥。”声音里充满调笑。
赵蛮姜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了来人,“卫旻哥哥,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想小蛮姜了嘛!”卫旻嘿嘿一笑,“秋凉了,顺便找你阮姐姐讨点药材,老爷子那点旧伤,一到秋冬就要疼。”卫旻撩了衣摆,坐在赵蛮姜边上的石凳上,拎起一张赵蛮姜抄的书“你知道后厨张婶养了群鸡吗?”
赵蛮姜一脸疑惑,不知道他为何起这个话头,还是老实答道:“嗯,知道啊,这两天还养了条狗呢!怎么了?”
“你把一张白纸放在那鸡窝边上,让那条狗追鸡着跑两圈,待会儿拿回来的时候,那纸上就跟你现在写的字儿是一样的了。”
赵蛮姜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取笑我!”
说着一把夺过卫旻手里的字。
“文王书,原来你在抄这个呀。他的文章有什么好抄的,净是写虚头巴脑的空套话。”卫旻歪着头辨认赵蛮姜的字,一脸鄙夷地评论,“这种文章都是些不甚入流的假正经,欺世盗名罢了!阿决的字好,到时候让他抄些好文章,给你当成字帖。你这个字……啧啧,属实有些不堪入目。”
“阮姐姐说,你早些年写不出文章,被你爹揍的从秋叶棠后山跑到西武场门口!”赵蛮姜拿着腔调,阴阳怪气地说。
“谁,谁!谁……跟久青空口白舌地传这些流言蜚语的,都是假的!”卫旻站起身,“我可得跟久青好好解释!”
说完煞有介事地配合着作势要走。
赵蛮姜“噗嗤”笑了出来,然后捂着嘴偷偷瞟他。
“你还憋着点小坏呢!”卫旻拿折扇轻敲她的头。
赵蛮姜一边躲,一边笑得一颤一颤的。
秋日的午后有凉凉的风吹过来,沁得心扉都有些微凉的舒爽。
许是秋风都带着些萧瑟,卫旻看着眼睛笑成月牙的赵蛮姜,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感慨道:“你现在的样子,比你刚来秋叶棠那会儿招人疼多了!久青把你照顾的很好。”
赵蛮姜收了嘴角,抬起她头,定定地看着卫旻,安静又认真。然后随即有浅浅地笑意从那双闪着光的眼眸里晕开,“阮姐姐待我很好,你们也都待我很好。”
卫旻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天凉了,回头送你身新衣裳。”
“我走了,你好好练练你那狗追鸡扒的字。”说完站起身,折扇随性一洒,大步踏着离开。
赵蛮姜看着他的背影,半撑着头,又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