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身外一切,包括这正细细临摹的笔触都不曾入她眼,更不曾入她心。
本命灵剑骤然出鞘三寸,谢无涯握住纸卷的手绷紧,喉间滚着许久来未曾唤出口的“清绝",心口的断簪似乎陷得更深。
锁情剑开始震动,锁链哗啦作响,两人初遇的记忆再次剐进神魂。
他的剑意与她的冰寒截然不同,两人每一次交锋都卷起满地碎霜。
她身形飘逸,素白道袍在他的剑风激荡下作响。
双剑交击发出一声铮鸣时,她的剑尖停了一瞬。
缠绕其上的寒气仿佛被那声鸣响微微扰乱,四散的碎屑有那么一刹那偏离了原本的轨迹。
他欺身近前试图以巧破力,她本该以最凌厉的剑势逼退,可却选择了旋身后撤,足尖在铺满薄霜的地面划出一道深痕。
他因她的闪避而稍有失衡,一缕墨发被她的剑气扫断缓缓飘落。
她的目光追随着那缕发丝下落,持剑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周身散发的寒意非但没有因战斗升温,反而愈发刺骨。
她再次挥剑时剑势比之前更快,而他也不甘示弱的晚出剑花,直刺而去。
最后一招剑式收回只余下彼此之间未平的剑气。
方才棋逢对手的较量,让她的唇角轻微地地勾动了一下。眉间那点朱砂痣在笑的衬托下愈发浓烈灼目。
谢无涯的长睫剧烈颤动,瞳孔里倒映的剑冢皆褪成灰白,唯剩记忆深处那抹白色衣袂灼灼燃烧。
他从回忆抽离出来,发现在这幅画面的一角题着一行小字:
【癸未年冬,望日,夜。于葬情渊,亲眼所见。】
癸未年冬……慕清绝杀他的那年……葬情渊……
谢无涯抬头望向单膝跪地的墨鸦,“此画从何而来?”他的声音微微一顿,“你当时……在场?”
墨鸦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泛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干涩嘶哑:
“……属下……在场。”
谢无涯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本命剑自主出鞘劈向云海:"好。。。好得很。。。…当时你竟说她是在闭关!"
墨鸦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那年……属下奉您之命,暗中查探几大魔宗是否有隐秘往来,途经葬情渊……恰逢……恰逢慕圣主……”
谢无涯袖中剑锋擦过耳际时,墨鸦竟不避不闪,反而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属下无能……只来得及……凭记忆……留下此证……”
鲜血顺着眉心纹路蜿蜒而下,他牙关死死咬紧。
墨鸦的肩背依然挺得笔直,望着谢无涯衣摆上溅落的血,他开口:“属下。。。甘受极刑。”
纸张边缘被谢无涯捏得褶皱不堪,他轻轻抚过纸卷上的红痣,突然想到殷九昭眼底的痣。
云别尘的支吾……殷九昭的恨意……还有……自己心口这截断簪……
似乎只有前去葬情渊才能解开当年真相,才能明白云别尘到底在耍些什么把戏。
他再次低头,那行“亲眼所证”的小字上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墨鸦身体一颤,头垂得更低:“属下……罪该万死!当年慕圣主身陨后,您已……封锁记忆,弃位离去。属下找寻无果,无法送至您手……只能潜伏等待……”
“直到……直到合欢宗那位红绡姑娘,前来寻属下……”他提到了红绡,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她……似乎是奉殷宗主之命,也在暗中查探此事……属下……犹豫良久,终觉此事……必须禀告尊上!”
红绡……殷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