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也明白当务之急是消耗完知雨的精神,让他乖乖睡觉,小姐才好问姑爷话,于是自告奋勇抗起带娃重任,将知雨溜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小人儿总算枕着她手臂进入了梦乡。
待小沛会意将知雨抱下去,屋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谢昭仍未放弃赶她走:“你还不回去?”
她脱了鞋袜,弯腿坐在床上,将仅有的一方锦枕抱在怀里,睁大眼睛扮可怜:“我今晚就要留在这里。”
谢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快叫人拿了新的被褥来,在木榻上搭了个新“床”,誓要与她“划清界限”。
这……
也行吧。
虽然隔得有点远,和他说话总不至于听不见。
“谢昭。”
“谢昭!”
她叫了他几次,他却根本不应,一手撑在下颌,一手捧了本不知名的书册,倚窗夜读,分毫不染书外事。
烛火与月光交织,勾出一室清雅,长风同时拂起书页和他的发梢,她于半梦半醒间,恍见商人皮下的文人骨。
他不是汲汲营营多年吗?他原来也会读书的吗?
与书卷融为一体的谢昭,同她见过的那些翰林学士们,分明没什么两样。
谢昭读得很慢,她也慢慢看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是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她想一直看着他。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一惊,忍不住又叫了谢昭,这回叫得无比大声。
谢昭微抬眼皮,闲闲道:“你若困了就先歇着,反正我们也互不影响。”
“那药不是得一天搽三次么?你……”
“我已上过了,不用你操心。”
“你这伤到底是谁弄的?为何伤你?”
“许见卿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还问我做什么。”
她捅破那层窗户纸:“谢昭,我知道是许灵阶打了你。若是因我莽撞,我向你道歉。”
谢昭合上书册,眉眼被灯火照得愈发深邃:“不关你事。不过,许大人向来喜怒无常,这也是我为何要气你不打招呼跑来太州。明日,明日一早,我一定送你们回江都。”
她当然不同意:“不行,你身子还需要人照料,知雨也和那汪夫子十分投契,还远没到回去的时候呢。我向你保证,绝不闯祸给你添麻烦。”
“不行,此地不宜久留。”
“那,这儿的美食我还没吃够呢!”
“走之前我请你吃顿好的,贵的稀奇的随你挑,有能带走的一概带走。再者,回江都一样有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让他们给你做。”
她有点没辙了,噘嘴摸着胸前那枚双鱼佩,苦兮兮央求他:
“夫——君——”
谢昭眼神蓦地亮了。
“求求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