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周师叔和谢危行跟着老国师,坐着供奉院的马车,到达萧府时,已经入夜许久了。
萧府朱门内灯影重叠。
有人已经候在萧府朱门前。这人一身镇异司黑甲,眉眼清俊,眼底却透出几日没怎么休息的红丝。
这人就是十几年前的镇异司最高指挥使,同时也是供奉院门生,宁韫玉。
“见过师父,”宁韫玉冲老国师拱手行礼,眼底俱是疲惫,“这几月萧氏宗族与旁支接连遇到撞鬼之事。我处置过几回,始终未能找到根本的原因,还请师父一观。”
老国师披着鹤氅,拄着杖,从马车上由周师叔搀扶着下来,听了宁韫玉的话,却只嗯了一声。
宁韫玉引着他们入府,才见十岁的谢危行也跟在后面,他揉了揉眉心:“师弟怎么也在这里。”
他是素来就知道,这个师弟天赋虽然极好,但人可是相当混蛋的。
谢危行这会儿在师父面前,还是装得相当乖的:“师兄好,我来和师兄学习一番。”
周师叔只冷哼一声:“学什么?给供奉院少惹点事就行了!”
几句话间,此时四人已经到了萧府的门廊之中。管家迎了上来,开口就是一套例常问候。
那问候啰哩吧嗦的,宁韫玉其实平日是相当好脾气的人,居然有点烦了,开口打断了那顿问候,便道:
“要看萧府近事的根源,直接带我们去萧府命堂吧。”
谢危行敏锐地看见,管家听了那命堂二字,眼底迅速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管家只赔笑,推脱:“国师大人、指挥使大人,舟车劳顿,还是先到花厅歇歇气……”
宁韫玉明显先前就听过这一套推脱的说辞了,奇道:“你们萧家近期莫名其妙的事这么多,还有空打马虎眼?”
管家却仍然坚持,只端着笑:“指挥使大人说的是,只是萧家这命堂,入夜了是不能开的……”
倘若换成十年后的镇异司指挥使谢危行,遇到这样拖来拖去明显有鬼的,早就让管家滚,然后用非常之法,换个人老实带路了。
可惜十多年前的镇异司指挥使,宁韫玉,是个相当有涵养的人——相对于谢危行来说,的确是有涵养得多。
宁韫玉算是接受了管家的这个说法,勉强给了管家一个面子:“行吧。”
管家这才松了口气,引着众人前行。
萧府门廊中明明很空旷,但是给人一种异常的感觉。前面管家拎着的提灯,火光每跳一次,旁边廊柱的影子,却总慢半拍才动。
谢危行这会儿还是十岁的身体,刻意跟在后面,观察着。
门下雪水融化的痕迹居然是倒着流的;廊上窗画中门神的眼睛,从任何角度看,都似乎是正对着的;檐下的风铃,先响起声音,然后才见金属碰撞。
管家走在最前面带路,然后是宁韫玉,后面老国师由周师叔搀扶着。
谢危行在最后,却听见宁韫玉回头,冲着周师叔和老国师,无声开口。
【这萧家有问题,我来了数次,都未曾让我进过命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