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在一处排水暗道下方停住。
他掀起座椅,抽出一只卷起的工具包,黑色帆布里整整齐齐排着薄得像蝉翼的微型屏蔽片。
岁聆夏看着那一整套操作,忍不住赞叹:“你居然也挺厉害的。”
“居然?”沐归尘笑着反问,“你之前都觉得我不厉害吗?”
岁聆夏咬了咬嘴唇:“嘿嘿。”
“你先上去。”他把一只微型屏蔽片夹到了她的袖子上,“我随后。”
他们顺着暗道爬行,海水声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到了尽头,是一扇金属维护门,门板上嵌着指纹锁与虹膜扫描模组,边缘还绕着细得几乎不可见的光纤报警环。
沐归尘先把耳朵贴近门缝,听了两秒。
随后他把一枚薄薄的月牙片塞进门框之间,指尖轻压——报警环的光忽明忽暗,像困倦的萤火虫,随后灭了。
岁聆夏看得目不转睛:“你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呢……”
沐归尘打趣道:“能力不够,道具来凑咯。”
外面海风拍岸,屋内灯影如水。
在这条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走廊里,他们悄无声息地向“龙宫”的心脏靠近。
“这里。。。。。。”岁聆夏刚想出声。
沐归尘立刻竖指示意,另一只手按在她肩上,轻轻一压,停住脚步。
他取出一枚磨砂黑的小盒子,拇指一滑——屋内摄像头的指示灯接连暗下。
沐归尘小声说:“地下有密室。”
越靠近地下室,一股混合着浓烈消毒水、低温冷气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中透着铁锈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瞬间刺激得岁聆夏皱紧了鼻子。
“唔……好难闻!”她小声抱怨,但随即,她小巧的鼻翼急促地翕动了几下,脸色骤然一变,瞳孔微微收缩,“……血!还有……恐惧的味道!”
推开地下室那扇沉重的、带有液压装置的金属大门,真相如同最黑暗的噩梦,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这里根本不是住所,而是一个设备齐全的活体生物实验室!
最深处,整面墙是连排的观测水缸。营养液在冷白光里泛着青色。
几具鲛人的残肢骸体在缸内缓缓浮着,长发散开,像黑色的水草;
有的鱼尾从中段硬生生折断,骨鳞错位;
有的颈侧的鳃被缝合,声带处有整齐的切线;
更有一双眼睛半合未闭,玻璃一样的瞳仁被灯光一照,反出一丝毫无焦点的白。
岁聆夏的指尖一冷,像是有人拽住了她的心口。
她几乎要上前,却被沐归尘拦住。
“先别碰。”他压低声音。
他把掌心大小的采证器贴在第一只水缸的铭牌上:S-11,旁边是日期与批注——“提取失败”。
沐归尘:“他们在试图提取鲛灵。”
岁聆夏捏紧拳头,指节泛白,她的鼻尖再次轻轻颤动,忽然偏头:“那边,还有活的。”
仪表台上有一条几乎贴着底线的心率波,像风里要灭的烛火。
那是一个被强制镇静后的鲛人,胸口极缓地起伏。
她的发丝缠在呼吸管上,指尖在玻璃壁上一下一下微不可查地扣着,像一条被困在气泡里的鱼。
“我是云盏的朋友,你别害怕。”岁聆夏喉咙里像卡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