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还来了劲:“我听护士叨了一嘴,她刚转院过来,人可是冲你来的,这事儿你可得捯饬明白才行。”
陆明远点点头:“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说完转身拿起衣架上的大衣。
我看他要走,正搁病床上掰手指头算呢:发卡进多少?围巾啥花色俏?
要不要进一点邓丽君小磁带?正琢磨的带劲呢。
“邦邦邦!”敲门声响起。
“进。”陆明远也是一愣,
一个小战士探进脑袋,对着陆明远“叭叭叭”一通耳语,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
陆明远听完,那眉头“唰”就拧成个疙瘩,转身看我:“有任务,得走。折腾一天了,麻溜儿歇着。”
说着好似又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钱包,刷刷拿出一沓钱来,放在了桌子上:“这点钱,你拿去用。”
话音儿没落,“嗖”一下没影儿了。
“哎……”这那成啊,我怎么好用他的钱,这次我妈来,把家里钱全带来了。
临走时,给我全留下来了,生怕住院费不够,就这还想回家抬点钱。
可人也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行吧,各忙各的吧。
薛桂花同志的革命事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第二天一早,我收拾得立立整整,小马尾辫儿一甩,藏青呢子大衣一披,军靴一穿,人也精神了不少。
现年月,工厂放年假就三天,从除夕开始算,大年初三就得开工。
有些厂子,还得倒休,人停机器不能停,尤其在城郊工业区,左边纺织厂,右边炼钢厂,上面化工厂,下面机械厂。
空气质量就别提了,您白衬衫进去什么也不用干,就溜达一圈,回来就成黑煤球子了。
就这大姑娘小媳妇的还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我刚雄赳赳气昂昂迈出病房区,路过一扇门,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一字一顿砸过来:
“薛……桂……花!”
好家伙!吓得我后脖颈子汗毛“噌”一下全体起立!这调门儿,赶上聊斋里的刘姥姥了!
我一抬头,嚯!心内科!门牌儿锃亮!
李美丽就搁门框里头杵着,小脸儿煞白,眼神儿阴恻恻地剜着我,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我拍拍小心脏,咧嘴一乐:“哎呦喂!这不是美丽妹妹吗?咋搬心内科了?
您这情况不应该去神经科吗?”
李美丽那小白牙咬得“咯吱”响,恨不得把我生嚼了:“我乐意住哪儿住哪儿!你管得着吗?!”
“昨个儿不是挺能演吗?你那条腿呢?接着流血啊?接着满地打滚儿嚎啊?
薛桂花,你多大能耐呢?你有本事接着演啊!臭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我能惯着她?
:“我说姐妹儿,咱可悠着点儿!血压高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一激动,『嘎嘣』一下撅过去,瘫炕上了,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那可就遭老罪喽!万一遇上个脾气暴躁点儿的护工,看你乱拉乱尿的,啧啧啧……”
我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表情特真诚:“这大耳刮子抽脸上,那得多疼啊!”
“你!你……呃……”眼瞅着李美丽气得直翻白眼儿,小身板儿跟风中小白菜叶子似的开始晃悠,要厥过去。
战略撤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脚底板儿刚抹油,“吱呀”一声,旁边病房门开了,一个小护士探出头,一脸的懵逼。
一看李美丽那摇摇欲坠的德性,小护士“哎呀”一嗓子冲过来扶住了李美丽摇摇欲坠的身子:“哎呦我的姐!你这又咋地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一看有人接手了?那可不急了!
对着被架住的李美丽摆摆手,作势要走:“美丽啊!你看你!昨天那点事儿,姐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你看我这不活蹦乱跳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