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猛地抓住林绵的手臂:“陈知州,他,他和兖州军是一伙的!施粥也好,名声也好,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私底下贪墨军饷,压榨百姓,无恶不作!今日设宴,他就没安好心!我亲眼见管家偷偷往酒中下了东西,定有问题,你们快逃!”
虽然早有猜测,但如今证实,林绵还是心头一惊。
她立刻对阿福道:“阿福,你立刻回去,帮阿寿和顾回逃跑,你们三个一定要平安出来!”
“小姐,那你们去哪里?”阿福忙问。
“我们,”林绵脑中急速盘算着她和女孩儿能去的地方,却犯了难,“我们……”
少女接话:“跟我走!有一个宅院,是我娘留给我的,不会有人找到。”
她又看向阿福解释:“也在东市,出了一直往右,再沿着城墙往下走,有一棵榆树,顺着进去一条老旧的胡同,最里头废弃的小院就是了。”
阿福看了眼林绵,得到肯定后,便毫不迟疑转身飞驰而去。
林绵则较忙扶起少女:“走,带路!”
*
少女对兖州城的巷陌极为熟悉,并未按方才描述的大路去,而是带着林绵七拐八绕,专挑小路走。
没走多远,身后雪宴楼方向已传来喧哗呼喝声。
好不容易,总算躲进了小院,插上门栓后听外头没动静,两人才松了口气,贴着墙就坐下歇气。
没过多久,院门外传来叩门声。
“木木。”顾回的声音此刻听着极为安心,林绵忙开门,外头三人赶紧钻了进来。
虽略显狼狈,阿寿手臂上甚至隐约有两道刀伤,但所幸并无大碍。
顾回目光扫过一旁的女孩,显然仍有疑问。
林绵便简要将少女所言复述了一遍。
顾回闻言,面色凝重至极:“如我们所疑,陈源义实是假面狐狸。”
大家都安定下来,林绵才得了空,继续追问女孩:“谢谢你帮了我们,你别害怕,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还有,你为何在雪宴楼?那日打你的男子,真是你父亲?他对你不好吗?”
一连串的问题,勾起了少女的伤心事。
她眼圈一红,絮絮道来:“我叫和儿,今日去雪宴楼,是没办法……”
“那男人是我后爹,他酒钱都没了,听说雪宴楼今日做活给丰厚的酬劳,便把我送了去。那天晚上他打我,也是因为我偷藏了他的酒钱。”
“后爹?”林绵捕捉关键词。
和儿抹了把眼泪:“我父亲早没了,母亲寡居多年,才遇到他,那时他并不是如今这样。”
“母亲家里原本还算兖州城富户,只是后来战乱不断,生意败了。一年前,母亲病逝,他从此也变了个人,整天喝酒,赌钱,动不动就打我骂我。”
她哭得更加伤心:“母亲说,他年轻时也有投军报国的心气儿,才到了兖州军內做事。可是后来,他抱怨军里乌烟瘴气,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再后来,他就成了逃兵。”
和儿抬起头:“他有一次喝醉了酒,哭着说胡话,说他无意撞见陈知州和石将军密谋;还骂他们官官相护,坑瀣一气;说兖州城的天,早就黑了……”
宅中破旧不堪,此刻因和儿的哭诉,更添出几层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