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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谢怀安察觉到神识渐近,抬头望去,果然是苏妙青正从府中走出,见到他,粲然而笑,快步走上前来。
“怀安,”她挽过谢怀安的手臂,“我要讨教的问题城主已经悉数解答,师门之命我也已经带到,只是城主还要废上一些时日才能作答。不如我先陪你去取回城主所托的那件东西?”
谢怀安莫名觉得眼前人有些怪异,但用神识探查,却并无异常,方才分出的那缕神识也依旧附在她身上。
“我有所求,才为城主差遣,前往完成此事。妙青不必受此累,况且,那地方据说有一千年蜃妖,好造幻境戏弄行人,使其发狂自残。听起来颇为危险,妙青还是不去为妙。”谢怀安一字一句,说得相当认真。
苏妙青却只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但是我想陪你。”
谢怀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抬手凝聚神识,再次探查一番,确认无误,眼前人的确是那个苏妙青。
他耳尖微红,一时不知手脚要往哪里摆但面上只是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城主要谢怀安取回的东西,乃是蜃妖所凝的一颗珍珠。黑城虽然临水而建,这蜃妖却并不居于大泽之中,而居于一方与大泽相通的深渊内。
这眼深渊四周遍生毒花,故而需要格外小心。
这些毒花艳丽无比,花红无叶,只有一根光秃秃的绿茎撑着娇嫩的花朵。细腻的花粉闪烁微光,为夜风一吹,四处飘散,犹如银河,实在是相当惊艳的景色。
只是二人现在无心观赏。
谢怀安以灵力护住二人周身,将花粉悉数隔绝在外。他手托罗盘,指针定定地指向一方,二人遂顺着指针方向寻找深渊入口。
“据说这蜃妖有十余丈之宽,而那深渊不过井口大小,它是怎么把自己塞进去的。”苏妙青依旧挽着谢怀安的手,神态自若。
“还有这些毒花,我之前从未见过,不知究竟有何毒性?”
谢怀安耐心作答,“这花我也不曾见过,城主只说有毒,却并未说明毒性,你我小心便是。”
不多时,一口深渊果然出现在眼前。其方圆不过寻常水井大小,以神识探知,却仿佛无底之渊,远远探不到穷尽之时。
苏妙青盯着这汪清澈的水,有些发怵,“这渊窄而深,要是跳了进去,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若是无底,岂不是像被囚在水牢中。”
“你留在此地,我先行一步,若是无碍,你再下水,如何?”谢怀安收起罗盘,运转灵力调息闭气,而后干脆地跳入水中。
不多时,苏妙青额心一热,耳畔传来谢怀安的声音,正是他以神识传声,“可以下来了。”
苏妙青跳入水中。
浑身先觉出透骨寒意,四周漆黑无光,只能觉出水不断从脚下往上涌,窒息,昏暗,极具压迫感。
直到手臂触碰到一层柔软的什么,四周才渐渐有了光亮。原来这深渊之下藏着一片巨大的水域,生满水草,那些光亮来自于水底不知名的游鱼。它们遍体荧光,随着水波四散。
在这片水域的正中心,是一只巨大的蚌。卧在水草之上,蚌壳开合呼吸,水也就随之吞吐,蚌壳打开的瞬间,可以窥见其中光华夺目的珍珠。
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谢怀安传音入耳,“这蜃妖修行千年,最擅制造幻境,你我应该定个暗号,也好分辨彼此真假。”
苏妙青点点头,传音道:“我心悦你。”
正在向前游的人忽然定住,猛地转过身来,甚至一时连气也没闭住,唇边咕噜噜冒出一串气泡。他问:“什么?”
“我心悦你。”苏妙青回得很坦然。
谢怀安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这不过是苏妙青随口定的暗号,这才敛去神色,尴尬之情满溢,传音道:“好,那回话就是:我亦思慕你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