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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第3页)

周怀良开了尊口:“人怎地是晕的。”

王利民嘁口:“大半夜送来时在门槛上头摔了一脚,估计摔晕了,一会儿就醒了。”

“嗳!说来也是烦心,我那太太十足地霸道,见这小丫头模样好,正同我闹呢!”

茶吃完了,周怀良站身起来,随口道:“也别不将人当人,送去别的好人家,也比待在你这里好。”

王团长害脸,舔着嘴唇应下:“是,赶明儿我去问问,准给她找个好去处。”

周怀良没吱声,只在出门时最后向那张凉席上看去一眼,只能看见脖子往下,脸用麻布袋子套住。

随后阴差阳错,王利民将人送去周家,周怀良的公馆里除却张妈便再无佣人,也无意再多添一位,便一口回绝。

直至后来他的父亲收下了她,家宴那日,周怀良怀着好奇,头回瞧见那麻布后头的脸,却心想:王利民倒没有说错。

何师父到周家来的第一天,找到过他,说他有命定之人,周怀良到现在也不很相信有什么事是命中注定。

他只是被包裹在那团团的香气中,斗篷上的味道直扑向他的鼻子,远处一道亭亭的人影立着,周怀良盯住一会,又慢慢地阖上眼睛。

卡车仿佛海上颠簸的船只,将他的思绪晃得碎了开来。

他一贯是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没办过太出格的事。

一切理应合乎道理与礼制——周怀良遏下一点莫名的悔意。

紧接着,车队抵达了沈阳。

土地上烧起高粱秸子的黑黄的烟,城关尚且还在奉军岌岌可危的控制下,迎接周怀良的车队进城,邱岭发去的急电早早到达,接应的人将周怀良迎上黑壳汽车,专送他去医院处理伤口。

靛色的呢子斗篷尚且挂在周怀良的手臂上,他顿住脚,调转头来向邱岭问:“程——”

戛然而止的声音。

四下里声音嘈杂、嘁喳,周怀良的视线落远,布告栏上是发旧的电影明星的画报,程筝便站在其旁,着一件紧腰的白色骑马套衫,手里的小皮箱抖得直响,她正向那军官问:

“周怀鹤是被困去哪里了?我是他的一位朋友,专来见他的。”

“唔……还要申请么?那烦请您替我申请罢,我一定得见到人。”

程筝讲得是口干舌燥,再回头一看,周怀良乘坐的汽车已然驶出去很远了,拖下一串长长的黑烟。

东北绝大多数地方遭日方控制,几家钢铁公司或者是日本独资企业,或者是打着中日合资的名头,周怀鹤与徐林的这家厂在苟延残喘的奉军的护卫下,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如今已经是八月,明年这时候便要全面沦陷。程筝的面光一路低沉,思考时便又咬起红指甲来,意外将嘴唇咬破,她痴痴地吮吸那几滴血,打点了一百元钱以后几位军官才让坐奉军的车。

工厂在距离城区很远的地方,军官并无太多的耐心,停在一处草埂小路,便要她下车,几根指头随意指去:“就那块儿,你找找,有军队拉了封锁线的地方就是。”

天是磁青的一块,一个硕大的平底的瓷盘。一点黑烟熏着云,仿佛点燃一只硕大的烟卷,整座城市都好像是一块熏黑的肺。

程筝摸不清工厂具体的位置,走错许多小路,绕得晕头转向,一路走一路问,行至奉天邮便局前。

这里只有唯一的一座刷绿漆的邮筒,漆皮掉落几处,遭一片长长的人影盖住。

邮筒前一位瘦高的人,迟迟地立身在那里。

精致的面容,瓷白的皮肤上缀着一点睫毛的乌黑的扇影,周怀鹤穿一件长袖子黑色夹袄,袖口两颗锃亮的银纽子,面无表情地瞧着那邮筒,手指将牛皮信封捏得发皱,几将转身要放弃寄信,又折步回来。

轻轻几声咳嗽后,他一面厌弃地蹙眉,一面抬手将牛皮信封向那邮筒的四方的口中塞去。

邮筒吃进一半的信,周怀鹤听着有人远远叫他。

东北阔地,颇大的风沙,他怔怔地偏头睇去一道眼光。

程筝在那里挥手,额头汗湿一小块,头发黏上几缕,她切切地叫喊他的姓名:“周怀鹤!”

头顶是烟灰色的浮云,单只有她头顶那一点是澄澈的白色,密实的天光映着她的脸,仿佛一个硕大的蝴蝶的茧壳将她裹进去。

周怀鹤站在那里蜷缩着细瘦的指尖,遥望着,心口渐渐被剜去一块。

【她才不会来见他。】

“啪嗒”一声,牛皮信封掉进邮筒,信封上是“沈阳至天津”。

——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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