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说过,他只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和“自己亲眼看见的”,如今果真让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缺一个领兵之人”?
哈,是啊,她只是缺一个“领兵”的人!
……
“兄长?”
谢兰君本来意外谢定居然已经回来了。
她本想要问问宁县的情况,但凑得进了,却被吓了一跳。
谢定像只是循着本能地循声看来,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下颌绷得紧紧的,眼睛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偏偏那双瞳眸缓缓聚焦而来时,又好似染着猩红的暴戾。
谢兰君脚步定在了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明明是嫡亲的兄妹,可是在这摄人的压迫感之下,她仍是打从心底生出一股悚然来。
“……兄、长?”
谢定好像才终于认出了人,“兰君?”
他勉力压下那刚从战场下来的戾气,但那股暴烈的情绪在胸腔中翻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他最终也只声音冷淡地问了一句,“何事?”
谢兰君:“……叔母刚才问,回乡的事是不是要暂缓一缓?”
毕竟是遇到平叛的大事,之后免不了入朝禀报。
再者,谢兰君心知,谢定此次回乡,祭祖的名义是假,想要去见岑姐姐才是真。如今既已经见到了人,便可顺理成章地回去了。
孰料,谢定却回:“不必。我回去写一份奏表,等朝廷的人来了,咱们便走。”
谢兰君:?
不待谢兰君再问,谢定已然快步走开来了。
当然要走!
胸腔翻涌的杀意每一分都比前一刻更深,他怕自己在多呆两日,那苏之仪就要在军中横死了。
设想这个可能,心底率先涌现的居然是快意。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戾气非但没有平复,反倒在血液里烧灼,烧得人脑子都滚烫起来。他真的会做出来……他甚至想要当着阿篱的面,让她亲眼看着,他怎么把那个人的头剁下来悬在城头挂着。
……
谢兰君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却知道谢定此刻的状态很不对劲。
若是此刻在家中,谢兰君自然是去找平叔商议,可这会儿远在阳曲,能指望上的也就是谢定的亲卫,亦或是三房的叔父一家。前者当然不适合谈这些,而后者……谢兰君只要不傻,就不会去找他们。
纠结了半晌,她还是去找了岑篱。
岑篱猝然起身:“他受伤了?!”
谢兰君连忙摇头,“不,人好好的,我见着身上没什么伤处。只是、只是……我也说不好,他这样下去要出事的。”
岑篱也顾不上伤口的换药,匆匆起身,“我去看看他。”
一旁的单女医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