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时候也像别的小孩一样,嫌弃卖粪饼,早起贪黑不说,身上还始终萦绕着臭味,其他小孩都指着她笑话她。她也曾向娘亲哭诉或者蛮横要求,再也不要在家里看见粪饼。
娘亲都只是默默听着,粪饼生意还是一如往常。
她那段时间真的很讨厌娘亲,甚至不想回家。
可长大之后,她爱上了这个生意,热情比娘亲更甚。
只因她开始注意到越来越好的饭菜,越来越好的房子。
某一日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担忧过生计,而娘亲手上的皲裂却越来越多。
寒冬腊月,屋外下着大雪,她明日不想去读书了,想陪着娘亲一起去卖粪饼。
她搂着娘亲,睡得香甜,任凭屋外吹了一夜北风。
可这明显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卧房,锦被松软,使人如坠云雾尤其满室生香,绝对不可能是她家。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帘,环顾四周,精致奢华使她愣在了原地。
这是……皇宫吗?
旁边立着一人高的铜镜,周圈镶嵌金银丝,红蓝宝石点缀其中。
沈疏香不禁伸手摸了上去:这得卖多少粪饼才能赚到啊!
不过片刻轻触就收回了手,喃喃道:“摸坏了我可赔不起。”
沈疏香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眼睛鼻子都在,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连屁股都不疼了,身上还穿着昨晚睡觉的寝衣,胸前还留着娘亲给她补的那个难看的补丁。
她还是她,但此处……
她曾读过一篇不知来由的古人文章,说是有人深陷梦境,误以为是现实,沉溺其中,周遭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香味,不解其意,梦醒后才发现是家人为他点了一夜的安神香。
难道她也在梦中吗?
沈疏香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痛得她惊叫,白皙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谁在这?”
沈疏香听见声音回头,只见一个赤着上身的男子,正抓着件月白中衣。
“啊——”
她还来不及惊叫,那男子便疾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眼神由震惊变为哀求,用口型比着:“别叫,别叫。”一边用手指了指窗外。
窗外传来阵阵少女的轻笑:“快看这支海棠……”
沈疏香被推着后腰重重撞在梳妆台上,边边角角硌得她皱眉,偏偏这男子下手也没个轻重,带着薄茧的手掌捏着她的双颊,双重痛感袭来,沈疏香抬起脚便朝男子的小腿踹去。
男子反应极快,微微侧身躲过了沈疏香的攻击。
沈疏香用了十足的力,不料踢了个空,身子没了借力向前一滑,却被那男子稳稳地托住后腰,重新站稳。
透过单薄的衣衫,她清楚察觉到男子温热的掌心覆在她的后腰窝上。
男子敞露的上半身布有几道刀疤,腰间的肌肉线条顺着喘息声起伏。
沈疏香急忙闭眼,伸手在背后胡乱摸索,叮哩咣当好容易摸到一个陶瓷容器抬手照着男子的脑袋就是一砸。
“登徒子!你非礼我!”
“嘶——”裴时与捂着脑袋后退,几滴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
他扯过架上的鸦青外袍掩住腰身:“姑娘这手劲,真不怕砸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