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鸢忽觉指尖一颤,腕间银铃无风自响,那串刻着苗文咒符的木镯竟烫得发红。
她右手中指无名指骈起,往太阳穴轻轻一叩——灵识如雾般漫开,霎时间,整片苗寨的草木虫豸都在她“眼中“清明起来:竹楼里婴儿的啼哭,火塘边老人的咳嗽,寨墙下巡夜人的脚步声,还有土司的儿子。。。。。。。。俱如细流汇入神识之海。
待灵识荡到寨外那片乱葬岗时,忽有暗流涌动。
玖鸢心头一紧,只见青磷般的光点正呈合围之势,向西南角的岩丛逼近。
灌木丛中传来极轻的喘息,夹杂着布料撕裂声,还有。。。狼舌舔血的黏腻响动。
她不及取竹篓里的引魂香,抓起腰间革囊便加快步伐直奔金驼寨,木镯上的咒符在夜色里泛着微光。
途经寨口时,守夜的老猎户刚要开口,便见她衣袂带起的风卷落檐角铜铃,叮当声里已消失在山道上。
“娘亲,银饰!”
茁茁蹲下身,捡起落在尸首旁的银铃,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刀刃破风的声音。
火光中,她看见尸体腰间缠着的红绳。
心下一惊:“缠魂丝!”
“茁茁,去帮南疆法师稳住晷轮!娘去救人!”
话音未落,人已到了小龙诺跟前。
玖鸢袖中银铃骤响,青布包头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鬓边那簇染了朱砂的鸦青碎发。
她甩袖隔开刀疤脸虚晃的掌风,指尖已扣住对方腕脉——脉门处如鲛人,哪有半分血藤族修炼该有的灼痕?
“这不是血藤族!”
玖鸢冷另一只手从革囊里抖出半幅红绳,绳结处绣着半截枯藤,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暗金色咒光,“方才在尸身指缝里拽下来的,血藤族怎会用‘缠魂丝’?”
围观众人皆倒吸凉气。
刀疤脸瞳孔骤缩,腰间革靴猛地碾向玖鸢足踝,却见他足尖轻点,借力旋身退后半丈,手中红绳“啪”地甩在青石板上。
“你、你竟能识破……”
刀疤脸喉间咯咯作响,突然伸手摸向腰刀,却在触到刀柄时浑身剧震——玖鸢方才扣脉时,已将掌心朱砂毒粉按进他经穴。
他牙关一咬,腥血从嘴角渗出,倒在地上时,眼角余光还死死盯着玖鸢鬓边那抹朱红。
“原来是你!”
玖鸢蹲下身翻看尸体,见刀疤脸舌根已断,指腹抹过他颈后,果然没有血藤族特有的赤焰刺青。
篝火噼啪爆响,照得玖鸢手中红绳上的咒光渐渐淡去,她忽然抬头望向西北方的雾岚,那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铜铃声。
那是茁茁在用凤凰火焰给南疆法师护法!
月晷台位于金驼寨最高处,三层环形石台上刻满蝾螈图腾,中央晷轮正发出细碎的龟裂声——南疆法师单膝跪在晷心,右手按在刻满苗文的青铜盘上,左手缠着的靛青布条已被血浸透,滴滴答答落在“离“位符文上。
“小娃娃快退!”法师抬头时,额间银饰撞在晷轮边缘,发出暗哑的清响,“晷针要断了。。。。。。”话未说完,晷轮突然剧烈震颤,某道符文应声崩裂,法师喉头一甜,喷出的血珠溅在茁茁身上。
茁茁却不害怕,蹲下身将银铃按在法师颤抖的手背上。
凤凰火焰顺着他指尖渗出,在青铜盘上蜿蜒成细小的火凤凰,晷轮的裂痕竟慢慢愈合。
法师浑浊的眼睛骤然睁大,盯着她鬓角未褪的朱砂:“你。。。你是谁?”
“娘亲让我来帮你稳住晷轮呀。”茁茁对南疆法师一笑道,“现在是不是还差月轮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