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若瑶也握住他的手,好像洽谈成功:“与痛苦共生。同时也要接纳自己的敏感。”
闻辽心说我其实挺接纳的。
他之前在某处看到一种观点,说是性格敏感纤细的人更适合进行创作型的工作,但同时也要承受创作过程对于自身的反向刺痛和折磨。
他的工作与创作搭不上边,但道理在生活里同样适用,敏感的人,感受的幸福和痛苦都是加倍的,如果在人心底里安装一个按钮,那么敏感纤细的人,那个按钮总是处于频繁被按动的状态。
闻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
张若瑶也一样。
若说不同,就是张若瑶不外露。他的按钮一按就是高分贝闹钟铃声,需要一场痛哭或一场发泄才能解决,但张若瑶不需要,她的按钮,就是在心底安安静静亮着幽弱的灯,仅此而已。
闻辽尝试归因无果,大概是人生来不同-
敏感的张若瑶最近遇到的最让她焦虑的事,是听闻后面小区出了一起青少年高坠的惨剧。
清早天蒙蒙亮,就听见警车和救护
车齐鸣,穿破晨起寂静,驶入小区内部。不一会,救护车又走了,没有鸣笛。
张若瑶起得早,拎着扫帚在门口远远望,楼长大妈也趴在窗户上看。
闻辽两天没回家了,完全忘了他还有两条小鼓泡眼金鱼要换水,要喂食,急急忙忙回家一趟,念叨着小鼓子你坚持住啊,你坚持住我一定给你安排个自动喂食器。
万幸,老李太太选中的鱼,跟她一样生命力强悍。
闻辽说到做到,给它们换大鱼缸,安排自动设备。回来店里时也捎来了消息,说是小区三号楼有一家孩子,大概是中考压力太大了,加上和父母闹了脾气,一时没想开。
楼长大妈抹眼睛拭泪:“太可怜了。孩子得有多难受”
三楼大爷站在阳台:“现在的孩子都太自私!他也不想想他一跳了之,他爸妈怎么活?”
话没说完,就被老伴儿拽回去了,窗户轻轻关上。
张若瑶想起刘紫君来。悲剧就怕联想,她忽然焦虑得很,给刘紫君发消息,大意是不论成绩下来了结果如何,都要坦然面对,是复读也好,还是直接报考也罢,以后的路还很长,生活还是很美好,不是喜欢出去玩吗?我们可以定下一个目的地
消息发出去,刘紫君直到下午都没回。
到了晚上,张若瑶又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刘紫君接了,那边闹哄哄的,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刘紫君带着发光的发箍,朝着话筒喊:“姐!我不在家!我看演唱会呢!”
说罢把摄像头转过去,流光溢彩的舞台上,是张若瑶不认识的明星。
“你注意安全。”
“好!!”
“有钱么?”
“有!!”
姜西缘在一边听见了,说张若瑶:“你这个姐姐当得是真好。我有时候反省我自己,对待身边的亲戚是不是太傲了。我不喜欢和他们来往,但小鱼儿越来越大,我也想为小鱼儿多考虑,多替她交交人,以后她有个什么事,还有兄弟姐妹能帮帮忙。”
外卖大战,姜西缘晚上只花了不到一百块就订了两张披萨,外加很多小食,给小鱼儿留了些,剩下的拎过来和张若瑶闻辽一起吃。
张若瑶咬着披萨,把手机屏幕亮给姜西缘,问:“你认识这是哪个明星吗?”
姜西缘说:“废话,这么红,小鱼儿都认识,你不认得?”
张若瑶摇摇头。
她就是不太关注这些。
姜西缘说她:“你给自己找点乐子吧!多看帅哥有助于激素分泌,美容养颜!”
张若瑶下意识就看了眼闻辽。
姜西缘差点笑呛着。
刚刚讲到哪里?张若瑶回神,说:“哦,亲戚,任猛他家的亲戚特别多,每年过年过节都是一大家子人,任猛他爸兄弟姐妹七个,他爸是老末。”
姜西缘说她知道:“老末好啊,老末最受宠。”
张若瑶问:“你要去上那个花艺课吗?已经报名了吗?”
姜西缘说:“报了啊,不但报了,我还和我那个朋友约着一起去,她是去做竞调的,等上完课我再去她公司看看。上次跟你说的,她也做技能培训,公司在厦门,我想跟她合作。她那缺有店铺经营经验的人。”
张若瑶其实猜到了,上次聊完天姜西缘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她其实根本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只是这些年碍于妈妈这层身份,很多地方受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