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在野张了张嘴,不过还没等他说出口,奚越已经自问自答般,飞快地接道:“很好,继续保持,我就喜欢粘人精。”
蒋在野嘻嘻:“那我们好配哦,不结婚很难收场。”
我倒要看看,这个政审是怎么个事儿。蒋在野想。
奚越逐帧回忆,发现的确,蒋在野的高需求有迹可循。
从他们在游艇上确定恋爱关系开始,下午,奚越就搬去了天文基地住。虽然很快,蒋在野在霍普维尔找到一个房子,两人开始同居,但奚越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学习和工作填满。
八月初的时候,美高开学,蒋在野回母校担任副教练,奚越就劝过他多休息,还问他打排球是不是真的让他感到放松。蒋在野在短暂的犹豫后点头说是,说奚越上班的时候,他可以和孩子们玩儿。这时候他已经在隐晦地撒娇了,那个点,他家里因为听证会的事,所有家庭成员都过得很艰难,蒋在野的压力尤其的大。他需要来自伴侣的陪伴。
时过境迁,奚越很难说那个点,他有没有察觉到。但他必须承认,因为蒋在野说可以和孩子们玩儿来得到放松,他松了口气。[1]
“承认这点对我来说有点难——我有时候有一点傲慢。”奚越说,“辛苦你了,你那段时间一定很难受吧?”
洛杉矶绑架未遂,罗家宝藏得更加隐蔽,蒋在野一面焦头烂额,一面情绪得不到缓解。他像小时候那样,为了不让他爱的人担心于是尝试转移注意力。这种方法也许一开始是有用的,但绝非长久之计。
枪伤就是转折点。奚越听从医生的建议,分房睡,这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放在蒋在野身上他天都塌了。他高需求高敏感,分房睡让他觉得亲密关系受到威胁。
会不会,奚越想,会不会有时候,他觉得他在开玩笑,在逗蒋在野玩儿,他躲在儿童房里不出来,蒋在野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撒娇。在他以为是玩笑是情趣的恶作剧里,蒋在野有那么几句哀求是认真的?
他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受到宁静。
奚越很满意蒋在野的一点是,尽管他正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十八岁,尽管他真的很容易随时随地地升旗,可是他又很乖很容易满足。奚越有时候忙到很晚,给他一点甜头他就很快乐,不会死缠着非要做爱。
奚越在复盘的时候才意识到,其实蒋在野也为这段关系做了诸多妥协,尤其是自己下意识地享受他的乖巧带来的好处的时候,对方其实很辛苦。
“小可怜。”说着,他挪过去,把因为被问到而愣愣的大脑袋抱在胸前,温柔地夸奖他,“辛苦了,我们Zane真的很乖。”
本来没觉得委屈的,被奚越一哄,立刻委屈决堤。
蒋在野沉默地掉了一会儿眼泪,他不想一直哭一直哭,很快就收拾好情绪,闷闷地说:“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那是我自己选的,是我自己要打排球的。”
他为暴力行为寻找的代偿最终变成了代价,在那一次,他哭得歇斯底里也没能挽留住奚越离开的脚步。
“我也没说我有错呀。”奚越说,“作为天文学者——未来还会是天文学家的伴侣,你会很辛苦。我的意思是谈恋爱我们都有进步的空间。”
“不是亚裔甜心也可以吗?你会一直这么温柔,一直这么爱我。”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亚裔甜心了?你……等一下你等我整理一下思路,你不是本来就是假ABC吗?那你应该知道亚裔甜心根本就是白人的概念,我们怎么会称呼自己和同胞是亚裔甜心?你到底在说什么?”
感觉突然聊到了奇怪的地方,奚越较真,思考起来。
其实他老早就觉得,蒋在野和他的粉丝现在还叫他美高甜心很奇怪,先不说蒋在野美高毕业了,在gapyear,自称美高甜心和自称清纯男博士(奚越类比自己)一样很奇怪。
但是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让让他吧。重点是:“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亚裔甜心了?”
“就是,就是你INS关注的那个设计师。”蒋在野嘟嘟囔囔解释,“他还是你的高中同学。”
哦,奚越想起来了。
“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你都没有给梁mo梁屹川点赞,你经常给他点赞。我以为你喜欢他,喜欢那种类型的,就是……甜心。”
蒋在野很小声地说:“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我家里是干帮派的,我想一直在你心里是甜心。这样你就会一直爱我。”
“你媚我媚得有点过分了,你装得真的不累吗?”
“……”
“再说了,我不喜欢亚裔甜心,我又不是白男。”
奚越迅速在记忆宫殿里检索到相关事件。大概是他们出海的当天早上,超模李确恋情曝光,对象正好是奚越的高中同学。
奚越从记忆里扒拉出蒋在野那天的表现——简直是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