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令我去抓人,那些信件全是空白的,元烨现在还不知晓春香楼之事,楼中有近三成姑娘来自草原,平时不出来卖艺怕太过招摇。但私下不少用物皆出自汉庭。”
云琼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这个烂摊子怎么就丢给他了?让元烨或者云诘去做不好吗?
做好了也吃力不讨好,只能扳倒一个云子衿,他压根就没有将云子衿看作皇位的竞争者。
贺随明白云琼的顾忌,提点道:
“皇上让我带兵去做这件事,显然是想拉你下水。只是我想不通,为何是今晚?”
云琼脑海突然浮现司徒馥的脸,他隐隐约约猜到缘由,对他道:“这件事情,你不要管,本王自有安排。”
贺随看了他一眼,显然云琼不打算将所谓的‘安排’告知他,于是他默默垂下眼眸,亦没有深究。
杜娘子与众女关在一间牢房里,发丝凌乱,衣衫撕裂,有人嘴角挂着血珠,有人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此刻每个人身上都很狼狈,显然,有人对她们用过刑。
云琼有些生气,他们居然敢背着主子偷偷用刑,明日元烨来审,不管她们说什么,元烨都会起疑,认为她们早被屈打成招,甚至将此事赖在他身上,甚至怀疑他才是幕后主使,好个一箭双雕。
贺随亦皱起眉毛,他可没有下令让人对这些女子用刑,二人对视一眼便知晓对方都被人利用,中了圈套。
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云琼忙唤了青影去找人仿了十几封杜娘子与可汗王庭的大皇子完颜烈的字迹。
自上次皇上说边境不稳,蒙古草原有狼子野心开始,云琼监国自是要对周边其他国家上心些,段良玉死后,刚刚安稳的朝局又重新瞬息万变,他意外多留意了其他国家的储君,以便更好应对交邦。
宪王府中的幕僚众多,很快,仿造的通敌卖国信封便伪造好。
云琼本打算来看看这些女子,是如何在东篱做了这么多年的细作,但有人先他一步,显然能悄无声息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心机,还避开他的耳目,地位要么与他不相上下,要么远远高于他。
但地位比他高的,除了他的父皇便无其他人。云琼始终认为,是幕后之人骗得皇上让贺随查抄春香楼,最后栽赃陷害给他。
正如此时,对这些女子用刑,然后栽赃给他。
他一怒之下拂袖离开了牢房。
元烨是在早朝时才知晓昨夜之事,亦在下朝时才接到皇上的圣旨。他回到大理寺后,正巧见下面的人呈了通敌的信件上来。
随手翻了几封,便知兹事体大,这些女子恐不能善终,强龙不压地头蛇,天子脚下还有吸血的水蛭,这非他一个大理寺卿可以裁决的事情。
元烨并未开堂布公,而是去了牢房见了杜娘子等人。
大理寺的牢房关满了人,每个牢房密密麻麻,每隔一段时间便有人伸出手来喊冤,人一多,牢房便万分嘈杂,吵得人心烦,这时就会有一些受不住的狱卒进来管束,严重的甚至会挨刑。
就这样过了几天,原先关着的人,便彻底没了声音。
元烨到时,牢房血腥味遍布,他清晨出门时才熏好的衣服都被侵蚀,他居高临下看着关在牢房里的杜娘子。
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他来,不过是想确定一件事情罢了。很快,旁边牢房关着的丫鬟小斯等被一一盘查,没有问题的便可以被放出去。
杜娘子起身,走到牢房边的木门上看着元烨道:“元大人,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这些姑娘没有干系。”
元烨有些意外:“你是想一人承担……但这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他们很默契的没有提幕后之人,若是将云子衿牵扯出来,势必还会牵扯出已故的先皇后……那么,先皇后不是段良玉而是草原公主完颜珠的事情,便瞒不住。
元烨知晓,春香楼若是云子衿的势力,那应该是王庭替他建立起来的,不论这股势力是为云子衿打造,还是蒙古王庭藏有私心,都不该存在。
杜娘子道:“元大人,事已至此,我只能认罪。但是,我虽微贱,却也还是想说一句,春香楼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但从未泄露过一分一毫有关东篱的消息给外人。不管您信不信,我们虽为妓子,但绝对不会出卖国家。”
临走前,元烨深深看了杜娘子一眼。
后面几日,元烨要处理的公务越来越多,尤其是何琮的案件,牵扯甚广,牵连甚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几日子时的大理寺都是灯火通明。
因为有春香楼的事情,朝堂上的气氛愈来愈压抑,一些想将元烨头上的乌纱帽弄下来的官员,日日早朝都要弹劾元烨几句。
天子重臣,本不该如此。大家巴结还来不及,缘何会是这般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