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相同的脸因为兴奋的恶意变得扭曲,“你对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他说话的时候别空山已经很快整理好情绪,一如突然面对堕化的师父,他也算个内心强大的人,不然也不会被选中成为污染的载体,但还是被不见花的话刺痛了心脏,斥责和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尽管他现在想用剑把不见花抽死,“她现在在哪?”
不见花往另一间房努努嘴,“屋里睡着呢,我叫醒你只是想问问你怎么办?”食指沾了杯里的水在桌上写了个字,不见花脸上有些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你打算怎么对她呢?”
按理说发现秘密的人都该被处决掉,杀人实在是他们唯手熟尔的事,但这个人短短几天就和两个人牵扯太深,不见花自己是无所谓被柏诗看见,世界上多的是不能让人说出秘密的办法,囚禁,毒哑,置换记忆,不必非要杀人灭口,他只是想看看别空山的选择。
有一定嫉妒和挑拨的心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想看看这个被教养得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兄弟会不会打破规定,借此预估自己对还在苟延残喘的污染物出手后会不会被断绝关系。
别空山看着他的脸,一时间有些物是人非的恍惚。
不过几天、
不过几天……
兰因絮果,语断难收。
他最终艰涩地开口:“先关着吧。”
——
一个晚上艰难地睡了两次,柏诗再醒已经是上午,和昨天一样睁眼坐起来后别空山就开门进来,这次手里没有衣服。
窗户关得严实,别空山进来后就把门也关上了,房间里密不透风,手里端着盆水和洗漱的东西放在桌上,柏诗看着他的动作心跳漏了一拍,没说话,看他转身出去,没一会进来又带着碗粥。
“起来吃饭吧。”
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平淡语调,柏诗没动,明明看不见他的眼睛,直觉还是盯着那条发带,最终还是别空山败下阵来,先扭头避开她,自暴自弃地说:“你问吧。”
柏诗靠在床头,带了点审问的意思,“为什么要私自豢养地下那个东西?”
别空山:“他曾经是我们的师父,上一任观主。”
柏诗愣了一下,虽然知道污染物都是由哨兵堕化成的,但还是第一次直面发生在熟人的亲人身上的痛苦,别空山替她搅了搅冒着热气的粥,说故事一样继续开口,“观里有自己的秘密,这也是导致师父堕化的主要原因,这秘密你不知道最好,所以我不会跟你说,但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住在这的人就不会被污染影响。”
“我们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回来了,这份恩情很大,足以我们冒险私藏下他,理智上知道这很危险,知道对面的已经不是以前的亲人,但还是下不了手。”他说这话时嘴角微微下撇,一派落寞的样子,浓稠的粥已经被搅得稀碎,但他好像并没有发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百善孝为先。”
说出来不知道是安慰鼓励自己还是跟柏诗解释,柏诗感觉有点难受,但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这里向白塔反应的报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污染值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那是个意外,”别空山说:“我不会给白塔发现师父的任何机会,这座山还处于被庇护的状态,也不可能有污染物出现。”
“要么是白塔的机器出了问题,要么是有人居心不良。”
搅动清粥的手渐渐停下来,别空山低了头,看见散乱的粥面无措了一秒,“我们接了这个任务就是怕有不熟的人过来,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
“其实相比于慌乱,在渡口看见你的时候我可能更多得感到的是开心,”他的声音比之前解释师父的事轻了很多,似乎不想让人听见,又因为焦躁的内心不得不说出来,“你的命线,本来和我不会有多少交集的。”
“我强求了很多,以为自己不会有回应,但你给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沉寂了一会,虽然看不见,但沉重的感情五指山一样压在了柏诗的背上,让她有些气闷,她于是说:“把窗户打开。”
别空山沉默着朝里拉开窗台,外面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现在却突兀地多了分布密集的铁杆,他让出地方,让风吹进来,柏诗看见那些黑色的监牢一样的网,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抱歉,”前一秒还在说情话的男人哑着声音:“我不能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