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王能够成就大业,自然有他的人格魅力,最基础一点就体现在夏王最不喜欢给想要笼络的人难堪。
见姜南风一直不说话,夏王立刻让自己笑得更亲切友善。
他牵着姜南风坐在身旁,像个慈父似的先肯定姜南风的提议,再出言安抚:“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咱们以后是一家人了,你想说什么只管说,不必心存顾忌。”
姜南风飞快抬头看了夏王一眼,嘴唇动了动又合拢。
发觉他依旧迟疑,夏王干脆承诺:“错了我就当没听见。”
姜南风这才开口:“我母亲做了寡妇,请陛下允许她回道观清修吧。这些年来,她已经被这座皇宫的主人们害惨了名声。陛下若对我母亲是真心的,请别在她支离破碎的名声上再添一道伤痕了。”
夏王瞬间白了脸。
金碧辉煌的太极宫中唯一让他魂牵梦萦的就是宫殿的女主人,现在他好不容易打进来了,却让他允许沈沐芳离宫清修?他哪里能……不,他只能接受。
夏王萧濯看着姜南风与他母亲相似的面孔,脑子里飞速计算得失。
姜南风是沈沐芳唯一的孩子,他们母子相依为命,沈沐芳的知心话只会跟她的孩子说,所以,姜南风现在提起的一定是沈沐芳最在意的。
夏王回想起沈沐芳目睹魏皇被杀时脸上无悲无喜的神情。
得到一个女人身体容易,但想往这种经历颇多,而且经历的每一个男人都称得上人杰的女人心里走,他就得更加尊重她、更关注她真正想要的。
幸亏有姜南风提醒,否则他就要在最关键的一步犯错了!
夏王如梦初醒,迅速整理好情绪,哈哈大笑着用力拍着桌面答应:“你说得对,沐芳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表率,她当然需要为夫守孝。不过道观就算了,兵荒马乱的,怪不安全的……”
夏王有意让姜南风日后替自己在沈沐芳面前说好话,于是,充满善意地表态:“你在家建一座道观,好好照顾她。”
姜南风眼圈适时红了,让晶莹地泪水在眼眶里摇晃。他迅速抬起袖子遮住眼睛,用手绢擦去眼中泪痕,急着跪下,动情地表演:“陛下仁德,臣一定好好照顾母亲身体,绝不再让她犯头疼病了。”
提起“头疼”,夏王脸色蓦地变了。
他浓眉拢起,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急声把姜南风从地上抓起来追问:“传言说,她曾经服毒,这是怎么回事?”
姜南风的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
“在母亲第一次被逼嫁的时候,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母亲同意嫁给燕皇。但之后,她发现燕皇暗中虐打我,声称只要母亲为他生下孩子,我死了她也不会那么伤心,母亲悲愤之下服毒。之后皇位几经更替,从燕皇换了陈皇,又从陈皇换了周皇,再从周皇换到魏皇。几位的情绪都不算稳定,我时不时就要遭人责难。母亲日夜为我担忧,前几年忽然有了头疼病,疼起来彻夜难安。太医们这些年虽然一直为母亲尽心调养,但她到底还是伤了身体,不但从此没再生育过,也留下情绪激动就头疼的后遗症。不幸中的万幸是……于寿数无碍。”
姜南风的声音很轻,但在场所有听见这等皇室秘闻的臣子都深深低下头,生怕日后被追究。
夏王紧张到屏着呼吸,直到听说没伤害到沈沐芳的寿命才却松了口气。
他捶着胸口,不客气地狠狠踩了之前拥有过沈沐芳的几位人皇几脚:“他们即便不懂爱屋及乌的道理,看到你如此出众也该欣慰才是,对着孩子怎么下得去手,难怪一个个都落得这般下场!”
语毕,夏王一脸欣慰地对姜南风保证:“我发妻早为我生过三个儿子,孩子多了,我还嫌弃他们打扰我和沐芳相处呢。只要她每天健健康康的就行了!你放心,我只会待你比亲儿子更好。”
心腹表情无奈,赶紧在后面扯了夏王一把,往窗外使了个眼色。
夏王的脑筋却还没转过来,看到天色说:“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晚先留下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让沐芳把她用惯的家什都收拾好再走……”
“魏皇赏赐的东西,母亲不稀罕,臣现在就接母亲归家。”姜南风截停夏王的话,不等他反驳已经一气呵成的起身行礼、退出正阳殿。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身影,夏王还不忘回头对身旁心腹称赞:“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的种,但他果决的样子真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心腹抽搐着嘴角说不出话,一个劲儿拿眼睛示意一直跟随左右的二皇子萧燧,希望他能说点正经事,别让夏王心里惦记着女人就把正事全忘了。
萧燧却跟夏王一起目送姜南风离开。
他心想,姜南风离开前特意递眼神给他,是约定在宫门口相见的意思?不知道此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费了好一会功夫,夏王才收起多情种子的神色,说回国事:“找一块最好的白色绸缎,裹了郭将军儿子的尸体装进棺材里,再加一百两金子一起给郭将军送过去。要是没这孩子的事情,郭淮对魏皇忠心耿耿,绝不会反了。此人……”
夏王视线落在自己能征善战的二儿子身上,目光沉凝,胆大至极地说:“驻守国都的职务就交给郭淮。”
谋臣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劝说:“郭淮杀了魏皇只是一时冲动,他对陛下没有忠心,城防大事交给他不妥,陛下三思。”
“长生,你说呢?”夏王紧盯着萧燧问。
按照常理,谁家有个能为自己打下半壁江山的儿子,当父亲的一定会打心眼里觉得荣耀。关系融洽的父子甚至会大方地将城防交给能干的儿子,互相扶持。可惜夏王早已中过姜南风使出的离间计,让夏王萧濯和二子萧燧间生出嫌隙,两人早已无法和睦如初。
夏王还用萧燧,是因为萧燧乃天生将才,调兵遣将的本事无人可及;但让夏王万万不敢把拱卫皇宫的职权交给萧燧,他生怕哪天夜里就被萧燧带兵进皇宫把自己人头给割下去。
萧燧在夏王逼视地目光下垂下头,解释时却不曾作伪。
正阳殿的大殿内回荡着萧燧清朗又洪亮的声音:“世人不知郭将军是一时冲动。父王事后许他高官厚禄、重要职位,只会让人猜测郭淮是早已投了父亲,留在魏皇身边做内应时被发现才被杀死独子。-->>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