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天色逐渐放亮,黄明山外却被沙暴所笼罩,内部暗无天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夜惊堂脸上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沙丘之上,聆听着周边的动静,脚底的沙丘在狂风席卷下肉眼可见的缩小,整个人似乎被淹没在了黄沙里。沙丘下方,璇玑真人和梵青禾裙子被吹的猎猎作响,虽然都裹上了面纱,但即便如此,依旧能被无孔不入的狂风把沙子吹到脸上,不时:“呸呸”几声。而华青芷和绿珠,则是遭了大难,自幼金枝玉叶,哪里看见过这么吓人的天威,脸色发白闭着眼睛抱着璇玑真人的胳膊,生怕手一松就被吹跑活埋了。梵青禾用袖子遮挡脸庞,哪怕距离很近也看不到夜惊堂的身形,只能混喊道:“怎么样?找到没有?”夜惊堂其实也没法睁眼,睁了也没啥用,只能靠听力搜寻周边的动静,闻声道:“不在附近,咱们等沙暴停了再走。”“鸟鸟不会出事吧?”鸟鸟一身厚实白毛,严格来说是雪鹰,很抗冻但不耐酷暑。不过夜惊堂并不担心,对此道:“晚上出去的,遇到沙暴能一直往高飞,怎么都能找到方向,追不上它会自己回黄明山。不过李嗣他们要是冲进了沙暴,鸟鸟在天上肯定找不到,只能等风停了再找。”“你要不先下来躲躲,站在上面吃沙子有什么用。”夜惊堂站在沙丘上,确实只能吃沙子,当下从背坡滑了下来,站在了四人跟前,张开胳膊把四人一起抱住,帮忙抵御强风。夜惊堂虽然人高马大,但横着抱四个姑娘显然有难度,说起来算是配合水儿青禾,把华青芷主仆围在了中间。华青芷小腿都已经埋进了沙子里,个子也没青禾高,被这么一抱,几乎就是被以奶洗面,脸颊贴在了青禾的软绵绵上,她也没法抬头,只能闷声询问:“夜公子,这风要刮多久?”“不清楚,不过最多也是半天,应该快停了……”梵青禾被夜惊堂搂着,几乎脸贴脸,见夜惊堂说话口干舌燥的,便望向对面的妖女:“过来的急,马留在山那边,没带多少水,你不是河神娘娘吗?不变点水出来?”璇玑真人又不是真神仙,这么大的沙暴,沙丘都不固定,怎么可能找到水,当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递给青禾:“那,先解渴,等风停了我带你们去找。”“伱水都不带,带一壶酒?”“省着点喝,要是在沙漠里没酒了,我马上掉头回去买。”梵青禾觉得妖女掉头不一定,但绝对能把她带的药酒糟蹋干净,当下还是还了回去,从腰后取下水囊,打开塞子喂了夜惊堂一口,而后有凑到华青芷嘴边。华青芷见夜惊堂喝过,自己去接总感觉是间接啵啵,但这么大的风沙,她要是不对嘴喝怕是得喝一嘴沙子,当下还是小抿了几口,然后又轮到绿珠。而璇玑真人则是自己喝酒,发现华青芷和绿珠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没注意,还含了一口,偷偷凑到近在咫尺的夜惊堂嘴边。夜惊堂对于这个自然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含住红唇抿了口,见青禾眼神微冷,又连忙凑过去喂了口。“咦~”梵青禾一触即分,做出嫌弃模样擦了擦嘴……——沙海深处。忽如其来的风暴,掀起了掩埋在建筑上方的黄沙,古老的石雕瑞兽,又再度从沙丘上面探出了头。四道人影站起建筑轮廓遮挡出来的阴影处,轮流接过水囊润滑喉咙,长途奔波下来皆已经是满头大汗,热的甚至不想说出话语。礼部侍郎李嗣,本就是个外交官,虽然也和所有富家子弟一样自幼习武,但只是强身健体方面,远远谈不上够用,哪怕过来都是黄莲升提着没怎么出力,此时也快热瘫了,嘴唇干裂举目扫视无尽黄沙;“这是什么地方?”华俊臣只是个世家嫡子,虽然功力不俗,但从小到大都没走过江湖,莫名其妙被带着跑到了这鬼地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心头难免有点压力:“不归原,已经深入几百里,一场沙暴下来,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黄首领,确定有把握走出去?”黄莲升气态颇为儒雅,看起来并不像个武夫或山大王,而是儒生,此时在阴凉处坐着休息,回应道:“我自幼在大漠摸爬滚打,方圆几千里都跑遍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李嗣听见这话,稍微放心了些,也在跟前坐了下来:“昨夜神尘和尚都走了,为何要忽然丢下人手逃遁?”黄莲升其实没感觉到有人靠近,毕竟等他察觉的,对手肯定就已经到脸上了,他解释道:“神尘和尚是沙州大漠的霸主,真圣贤也好、假慈悲也罢,都不会让我在大漠起兵扰乱大漠的秩序。他昨天既然露了脸,就不会让我安安稳稳离开,忽然大方离去,只能说明已经发现有其他人冲我来了,而且知道我插翅难逃。”“来到是什么人?”“不是吕太清,就是夜惊堂,后者可能性大些,夜惊堂要整合西海各部,应该就在梁州附近。”“夜惊堂……”李嗣眉头一皱,稍加琢磨又道:“黄首领没把握对付夜惊堂?咱们这么多人手……”“贵朝仲孙老前辈,可是被平天教主加夜惊堂联手打废的,而且神尘和尚还在附近。李大人觉得我应该留在那里,和夜惊堂等人一决雌雄后再走?”李嗣一想也是,夜惊堂过来可不一定是一个人,他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都:“朝廷已经答应了贵部的诉求,足够两万人用的铠甲军械粮草,已经从镇北城出发,运往黄明山一带,战马则可以从附近马场随时调派。黄首领何时可以出兵?”黄莲升笑道:“夜惊堂是天琅王遗孤,笼络西海各部不费吹灰之力,背后又有南朝以举国之力帮扶,这一仗如无变数,西海都护府是必丢的,所以我提什么条件,贵国都会答应。”李嗣不太喜欢沙州蛮子,以这种趁火打劫的口气和他说话,不过当前也没异色,只是笑了笑:“我朝不缺两万人的军械,只怕黄首领没在西海站稳脚跟的能力。”黄莲升拿起水囊喝了两口后,转头望向李嗣:“我说我的八千先锋军,已经在黄明山北部待命,李大人信不信?”“嘶……”此言一出,李嗣还没说话,旁边的华俊臣和许天应,便暗暗抽了口凉气。毕竟如果黄莲升此言属实,沙陀部真知道秘密兵道的话,那抵达的先头部队,应该在巫马部西北方的群山里。巫马部老巢是依仗黄明山天险而建,几万族人住在哪里,青壮骑兵则已经集结,朝着南方行进,后方被偷家根本来不及回援。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偷袭的情况下足以拿下巫马部古根据地,巫马部族内老幼全被抓住,必然只能听命黄莲升,与巫马部相临的冬冥部直接就完了。而更可怕的是,勾陈部还没完全倒向南朝,南朝这么短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把大量物资送往西海各部,只要巫马部倒戈、冬冥部服软,整个西海的局势可以说直接就翻过来了。李嗣稍微愣了下,而后眼底便露出喜色:“果真如此?”黄莲升气态平和:“别高兴太早,我手下八千勇士,为了千里奇袭,随身只带了粮草和兵器,没有马匹铠甲,只要过了黄明山,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所以只能停留在黄明山西边。什么时候过黄明山,得看你们什么时候把粮草军械运过来。”李嗣稍有失望,不过此行还是已经超出预期,他抬起一根指头:“十天!若是只运到巫马部以北的地带,只需要十天。咱们现在就可以下令,让八千勇士过黄明山,辎重若是晚到一步,我李嗣把头割下来给黄首领当凳子。”黄莲升撑着膝盖起身:“走吧,我沙陀部是集全族之力殊死一搏,你大梁若连这只奇兵都接不住,那国运也基本倒头了。”李嗣本来已经有点精疲力尽,此时却如同重新活了过来,自己提着袍子在沙丘上小跑:“兵贵神速,李某是真没想到,黄首领用兵能如此果断……”许天应起身跟在后面,心头察觉到局势不对头,但以黄莲升昨晚的表现来看,实力深不可测,他也不敢妄动,当下只能落后几步,随身摸了下沙丘上的瑞兽石雕,同时将一枚雪花标悄悄放在了上面。而华俊臣则跟在旁边琢磨,想了想又询问道:“黄首领是绿匪的人?”李嗣听见这个,倒是眉头一皱,看向黄莲升。黄莲升对这个也没避讳,回应道:“绿匪找到过我,提供了不少援助,不过我不听命与他们,只是借他们的力罢了。”李嗣微微颔首,对这话也没怀疑:“绿匪行事向来不可捉摸,整天挑拨离间怂恿人造反,黄首领如此大才,又颇具雄心壮志,被他们找上不奇怪……”……——另一侧。无尽沙海之间,几颗胡杨树,生长在了一个较为庞大的沙丘后方。夜惊堂徒手在树根附近挖掘,大概挖了有一人多深后,便感觉到了湿润的泥土,眼底惊奇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有水,这要是挖不倒,咱们就得往回走了。”璇玑真人站在胡杨树下,手儿轻扇解暑:“出家人不打妄语,本道说有自然就有。”梵青禾和华青芷都蹲在土坑边缘,看着夜惊堂挖坑,瞧见坑底逐渐流淌出清水,慢慢汇聚成一个水洼,眼底也显出喜色,连对妖女向来不看好的青禾,都忍不住夸两句;“你还有点本事吗,不愧是河神娘娘投胎。”绿珠凑不进去,便拿着千里镜,爬到了一颗胡杨树上,四处打量,在看了许久后,忽然抬起手来:“哪是不是鸟鸟?”璇玑真人见此,迅速转过身来,朝着天空打量,结果便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上,有个小点飞速俯冲下来,落在沙丘上就滚出了好几圈,发现沙子烫爪爪,又连忙跳起来:“叽叽叽……”璇玑真人知道鸟鸟肯定辛苦,连忙跑到跟前,把鸟鸟捧起来,用袖子遮住太阳:“青禾,快把水囊拿过来。”梵青禾连夜惊堂都不顾了,取下水囊来到跟前,用璇玑真人用手捧着喂鸟鸟喝水,连华青芷也缓步走了过来,捋了下毛毛安慰:“慢点喝,热坏了吧?”鸟鸟长着一身毛,等同于在沙漠里穿棉袄,肯定热的不轻,不过好在白天飞的时间不久,沙尘暴一散就飞回来了,倒也没热懵。在喝了好多水后,鸟鸟才缓过来,张开翅膀“叽叽……”比划。璇玑真人跟鸟鸟一起这么久,倒是看的明白意思,翻译道:“它说四个人,在西北方,七十多里。”夜惊堂如同地鼠般从坑里探头:“四个人的话,神尘和尚应该不在其中。取完水咱们就得快点出发,若是再来一场沙暴,李嗣他们跑到太远,鸟鸟就没法追了沙漠里没水不敢飞太远。”水儿和青禾见此也不耽搁,把随身的水囊拿过来,等水变得清澈之后,全部装满挂在了腰间,便一道出发继续向北方前行。为了速度考虑,夜惊堂还是背上了华青芷,梵青禾则把绿珠搂着。而鸟鸟在这么热的天,显然是飞不动了,璇玑真人专门用树枝,临时编了个大篮子,上面盖着纱布遮阳,让鸟鸟蹲在里面,只探出脑袋指引方向。一行人如此往西北前行,很快飞驰过七十余里沙漠,尚未靠近露出建筑残骸的大沙丘,夜惊堂便发现沙丘上有个隐隐反光的亮点。夜惊堂见此,背着华青芷加快速度,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沙丘上方,打量已经不知埋了多少年的瑞兽石雕,可见石雕顶端放着枚雪湖标,看造型是截云宫的暗器,旁边还用手指硬刻出了些许痕迹。华青芷趴在背上,用袖子帮夜惊堂遮掩,仔细打量痕迹:“这好像是个箭头。”夜惊堂感觉这箭头刻的挺仓促,应该是走的很急,当下看了眼太阳的方向,又回头询问:“指的是北方,沙陀部不在北方吧?”璇玑真人当年跑遍了大漠,对大漠中的大小部落很了解,回应道:“沙陀部散布在沙州西北的几个绿洲附近,从这里过去的话应该是正西。”“往北走是什么地方?”“往北就是沙漠,除非中途翻过黄明山,不然就被山脉挡住了。亱迟部祖上就去探过路,沙漠有去无回,才选择从黄明山南面迁徙,一直跑到了天涯峰下。”夜惊堂发现李嗣等人南辕北辙,自然有些茫然,询问道:“难不成他们迷路了?”梵青禾摇头道:“黄莲升是大漠本地人,不可能连通过太阳分辨方向都不会,应该就是往北走了。”夜惊堂点了点头,正午的天气,也没法让鸟鸟出去侦查虚实,略微权衡还是背着华青芷朝北方追了过去……——与此同时,望河垭。望河垭为梁沙二州交界之地,在上古时期,本是山脉之间的河谷,有滚滚江水从沙州而来,望东汇入红河,而后入海;但自从山河巨变后,昔日大江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烈日灼烧的一片枯黄戈壁。虽然环境十分恶劣,但洪山高达万丈,寻常商队不可能翻过去,只能走望河垭出关,为此哪怕处于战时,来往的商队驼队依旧很多,河谷中间甚至还修建了个规模不俗的小镇。正午时分,日头过于毒辣,往返的商队都停留在镇上补给水源物资,等着太阳落山再出发。镇子的一间小客栈外,净空和尚拿着铜钵,从食客手中讨来清水,而后来到外面的屋檐下,恭恭敬敬道:“方丈,天气这么热,喝口水吧。”神尘禅师手杵着黄铜禅杖,安静站在阴凉处,目光望着远道而来的一只马队,面对弟子的孝敬,声音慈睦:“你先喝吧。”净空和尚谦逊一笑,而后便忍痛端起铜钵,喝起了从朵兰谷逃离后的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呼呼——天色逐渐放亮,黄明山外却被沙暴所笼罩,内部暗无天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夜惊堂脸上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沙丘之上,聆听着周边的动静,脚底的沙丘在狂风席卷下肉眼可见的缩小,整个人似乎被淹没在了黄沙里。沙丘下方,璇玑真人和梵青禾裙子被吹的猎猎作响,虽然都裹上了面纱,但即便如此,依旧能被无孔不入的狂风把沙子吹到脸上,不时:“呸呸”几声。而华青芷和绿珠,则是遭了大难,自幼金枝玉叶,哪里看见过这么吓人的天威,脸色发白闭着眼睛抱着璇玑真人的胳膊,生怕手一松就被吹跑活埋了。梵青禾用袖子遮挡脸庞,哪怕距离很近也看不到夜惊堂的身形,只能混喊道:“怎么样?找到没有?”夜惊堂其实也没法睁眼,睁了也没啥用,只能靠听力搜寻周边的动静,闻声道:“不在附近,咱们等沙暴停了再走。”“鸟鸟不会出事吧?”鸟鸟一身厚实白毛,严格来说是雪鹰,很抗冻但不耐酷暑。不过夜惊堂并不担心,对此道:“晚上出去的,遇到沙暴能一直往高飞,怎么都能找到方向,追不上它会自己回黄明山。不过李嗣他们要是冲进了沙暴,鸟鸟在天上肯定找不到,只能等风停了再找。”“你要不先下来躲躲,站在上面吃沙子有什么用。”夜惊堂站在沙丘上,确实只能吃沙子,当下从背坡滑了下来,站在了四人跟前,张开胳膊把四人一起抱住,帮忙抵御强风。夜惊堂虽然人高马大,但横着抱四个姑娘显然有难度,说起来算是配合水儿青禾,把华青芷主仆围在了中间。华青芷小腿都已经埋进了沙子里,个子也没青禾高,被这么一抱,几乎就是被以奶洗面,脸颊贴在了青禾的软绵绵上,她也没法抬头,只能闷声询问:“夜公子,这风要刮多久?”“不清楚,不过最多也是半天,应该快停了……”梵青禾被夜惊堂搂着,几乎脸贴脸,见夜惊堂说话口干舌燥的,便望向对面的妖女:“过来的急,马留在山那边,没带多少水,你不是河神娘娘吗?不变点水出来?”璇玑真人又不是真神仙,这么大的沙暴,沙丘都不固定,怎么可能找到水,当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递给青禾:“那,先解渴,等风停了我带你们去找。”“伱水都不带,带一壶酒?”“省着点喝,要是在沙漠里没酒了,我马上掉头回去买。”梵青禾觉得妖女掉头不一定,但绝对能把她带的药酒糟蹋干净,当下还是还了回去,从腰后取下水囊,打开塞子喂了夜惊堂一口,而后有凑到华青芷嘴边。华青芷见夜惊堂喝过,自己去接总感觉是间接啵啵,但这么大的风沙,她要是不对嘴喝怕是得喝一嘴沙子,当下还是小抿了几口,然后又轮到绿珠。而璇玑真人则是自己喝酒,发现华青芷和绿珠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没注意,还含了一口,偷偷凑到近在咫尺的夜惊堂嘴边。夜惊堂对于这个自然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含住红唇抿了口,见青禾眼神微冷,又连忙凑过去喂了口。“咦~”梵青禾一触即分,做出嫌弃模样擦了擦嘴……——沙海深处。忽如其来的风暴,掀起了掩埋在建筑上方的黄沙,古老的石雕瑞兽,又再度从沙丘上面探出了头。四道人影站起建筑轮廓遮挡出来的阴影处,轮流接过水囊润滑喉咙,长途奔波下来皆已经是满头大汗,热的甚至不想说出话语。礼部侍郎李嗣,本就是个外交官,虽然也和所有富家子弟一样自幼习武,但只是强身健体方面,远远谈不上够用,哪怕过来都是黄莲升提着没怎么出力,此时也快热瘫了,嘴唇干裂举目扫视无尽黄沙;“这是什么地方?”华俊臣只是个世家嫡子,虽然功力不俗,但从小到大都没走过江湖,莫名其妙被带着跑到了这鬼地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心头难免有点压力:“不归原,已经深入几百里,一场沙暴下来,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黄首领,确定有把握走出去?”黄莲升气态颇为儒雅,看起来并不像个武夫或山大王,而是儒生,此时在阴凉处坐着休息,回应道:“我自幼在大漠摸爬滚打,方圆几千里都跑遍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李嗣听见这话,稍微放心了些,也在跟前坐了下来:“昨夜神尘和尚都走了,为何要忽然丢下人手逃遁?”黄莲升其实没感觉到有人靠近,毕竟等他察觉的,对手肯定就已经到脸上了,他解释道:“神尘和尚是沙州大漠的霸主,真圣贤也好、假慈悲也罢,都不会让我在大漠起兵扰乱大漠的秩序。他昨天既然露了脸,就不会让我安安稳稳离开,忽然大方离去,只能说明已经发现有其他人冲我来了,而且知道我插翅难逃。”“来到是什么人?”“不是吕太清,就是夜惊堂,后者可能性大些,夜惊堂要整合西海各部,应该就在梁州附近。”“夜惊堂……”李嗣眉头一皱,稍加琢磨又道:“黄首领没把握对付夜惊堂?咱们这么多人手……”“贵朝仲孙老前辈,可是被平天教主加夜惊堂联手打废的,而且神尘和尚还在附近。李大人觉得我应该留在那里,和夜惊堂等人一决雌雄后再走?”李嗣一想也是,夜惊堂过来可不一定是一个人,他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都:“朝廷已经答应了贵部的诉求,足够两万人用的铠甲军械粮草,已经从镇北城出发,运往黄明山一带,战马则可以从附近马场随时调派。黄首领何时可以出兵?”黄莲升笑道:“夜惊堂是天琅王遗孤,笼络西海各部不费吹灰之力,背后又有南朝以举国之力帮扶,这一仗如无变数,西海都护府是必丢的,所以我提什么条件,贵国都会答应。”李嗣不太喜欢沙州蛮子,以这种趁火打劫的口气和他说话,不过当前也没异色,只是笑了笑:“我朝不缺两万人的军械,只怕黄首领没在西海站稳脚跟的能力。”黄莲升拿起水囊喝了两口后,转头望向李嗣:“我说我的八千先锋军,已经在黄明山北部待命,李大人信不信?”“嘶……”此言一出,李嗣还没说话,旁边的华俊臣和许天应,便暗暗抽了口凉气。毕竟如果黄莲升此言属实,沙陀部真知道秘密兵道的话,那抵达的先头部队,应该在巫马部西北方的群山里。巫马部老巢是依仗黄明山天险而建,几万族人住在哪里,青壮骑兵则已经集结,朝着南方行进,后方被偷家根本来不及回援。虽然只有八千人,但偷袭的情况下足以拿下巫马部古根据地,巫马部族内老幼全被抓住,必然只能听命黄莲升,与巫马部相临的冬冥部直接就完了。而更可怕的是,勾陈部还没完全倒向南朝,南朝这么短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把大量物资送往西海各部,只要巫马部倒戈、冬冥部服软,整个西海的局势可以说直接就翻过来了。李嗣稍微愣了下,而后眼底便露出喜色:“果真如此?”黄莲升气态平和:“别高兴太早,我手下八千勇士,为了千里奇袭,随身只带了粮草和兵器,没有马匹铠甲,只要过了黄明山,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所以只能停留在黄明山西边。什么时候过黄明山,得看你们什么时候把粮草军械运过来。”李嗣稍有失望,不过此行还是已经超出预期,他抬起一根指头:“十天!若是只运到巫马部以北的地带,只需要十天。咱们现在就可以下令,让八千勇士过黄明山,辎重若是晚到一步,我李嗣把头割下来给黄首领当凳子。”黄莲升撑着膝盖起身:“走吧,我沙陀部是集全族之力殊死一搏,你大梁若连这只奇兵都接不住,那国运也基本倒头了。”李嗣本来已经有点精疲力尽,此时却如同重新活了过来,自己提着袍子在沙丘上小跑:“兵贵神速,李某是真没想到,黄首领用兵能如此果断……”许天应起身跟在后面,心头察觉到局势不对头,但以黄莲升昨晚的表现来看,实力深不可测,他也不敢妄动,当下只能落后几步,随身摸了下沙丘上的瑞兽石雕,同时将一枚雪花标悄悄放在了上面。而华俊臣则跟在旁边琢磨,想了想又询问道:“黄首领是绿匪的人?”李嗣听见这个,倒是眉头一皱,看向黄莲升。黄莲升对这个也没避讳,回应道:“绿匪找到过我,提供了不少援助,不过我不听命与他们,只是借他们的力罢了。”李嗣微微颔首,对这话也没怀疑:“绿匪行事向来不可捉摸,整天挑拨离间怂恿人造反,黄首领如此大才,又颇具雄心壮志,被他们找上不奇怪……”……——另一侧。无尽沙海之间,几颗胡杨树,生长在了一个较为庞大的沙丘后方。夜惊堂徒手在树根附近挖掘,大概挖了有一人多深后,便感觉到了湿润的泥土,眼底惊奇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还真有水,这要是挖不倒,咱们就得往回走了。”璇玑真人站在胡杨树下,手儿轻扇解暑:“出家人不打妄语,本道说有自然就有。”梵青禾和华青芷都蹲在土坑边缘,看着夜惊堂挖坑,瞧见坑底逐渐流淌出清水,慢慢汇聚成一个水洼,眼底也显出喜色,连对妖女向来不看好的青禾,都忍不住夸两句;“你还有点本事吗,不愧是河神娘娘投胎。”绿珠凑不进去,便拿着千里镜,爬到了一颗胡杨树上,四处打量,在看了许久后,忽然抬起手来:“哪是不是鸟鸟?”璇玑真人见此,迅速转过身来,朝着天空打量,结果便看到万里无云的天空上,有个小点飞速俯冲下来,落在沙丘上就滚出了好几圈,发现沙子烫爪爪,又连忙跳起来:“叽叽叽……”璇玑真人知道鸟鸟肯定辛苦,连忙跑到跟前,把鸟鸟捧起来,用袖子遮住太阳:“青禾,快把水囊拿过来。”梵青禾连夜惊堂都不顾了,取下水囊来到跟前,用璇玑真人用手捧着喂鸟鸟喝水,连华青芷也缓步走了过来,捋了下毛毛安慰:“慢点喝,热坏了吧?”鸟鸟长着一身毛,等同于在沙漠里穿棉袄,肯定热的不轻,不过好在白天飞的时间不久,沙尘暴一散就飞回来了,倒也没热懵。在喝了好多水后,鸟鸟才缓过来,张开翅膀“叽叽……”比划。璇玑真人跟鸟鸟一起这么久,倒是看的明白意思,翻译道:“它说四个人,在西北方,七十多里。”夜惊堂如同地鼠般从坑里探头:“四个人的话,神尘和尚应该不在其中。取完水咱们就得快点出发,若是再来一场沙暴,李嗣他们跑到太远,鸟鸟就没法追了沙漠里没水不敢飞太远。”水儿和青禾见此也不耽搁,把随身的水囊拿过来,等水变得清澈之后,全部装满挂在了腰间,便一道出发继续向北方前行。为了速度考虑,夜惊堂还是背上了华青芷,梵青禾则把绿珠搂着。而鸟鸟在这么热的天,显然是飞不动了,璇玑真人专门用树枝,临时编了个大篮子,上面盖着纱布遮阳,让鸟鸟蹲在里面,只探出脑袋指引方向。一行人如此往西北前行,很快飞驰过七十余里沙漠,尚未靠近露出建筑残骸的大沙丘,夜惊堂便发现沙丘上有个隐隐反光的亮点。夜惊堂见此,背着华青芷加快速度,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沙丘上方,打量已经不知埋了多少年的瑞兽石雕,可见石雕顶端放着枚雪湖标,看造型是截云宫的暗器,旁边还用手指硬刻出了些许痕迹。华青芷趴在背上,用袖子帮夜惊堂遮掩,仔细打量痕迹:“这好像是个箭头。”夜惊堂感觉这箭头刻的挺仓促,应该是走的很急,当下看了眼太阳的方向,又回头询问:“指的是北方,沙陀部不在北方吧?”璇玑真人当年跑遍了大漠,对大漠中的大小部落很了解,回应道:“沙陀部散布在沙州西北的几个绿洲附近,从这里过去的话应该是正西。”“往北走是什么地方?”“往北就是沙漠,除非中途翻过黄明山,不然就被山脉挡住了。亱迟部祖上就去探过路,沙漠有去无回,才选择从黄明山南面迁徙,一直跑到了天涯峰下。”夜惊堂发现李嗣等人南辕北辙,自然有些茫然,询问道:“难不成他们迷路了?”梵青禾摇头道:“黄莲升是大漠本地人,不可能连通过太阳分辨方向都不会,应该就是往北走了。”夜惊堂点了点头,正午的天气,也没法让鸟鸟出去侦查虚实,略微权衡还是背着华青芷朝北方追了过去……——与此同时,望河垭。望河垭为梁沙二州交界之地,在上古时期,本是山脉之间的河谷,有滚滚江水从沙州而来,望东汇入红河,而后入海;但自从山河巨变后,昔日大江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烈日灼烧的一片枯黄戈壁。虽然环境十分恶劣,但洪山高达万丈,寻常商队不可能翻过去,只能走望河垭出关,为此哪怕处于战时,来往的商队驼队依旧很多,河谷中间甚至还修建了个规模不俗的小镇。正午时分,日头过于毒辣,往返的商队都停留在镇上补给水源物资,等着太阳落山再出发。镇子的一间小客栈外,净空和尚拿着铜钵,从食客手中讨来清水,而后来到外面的屋檐下,恭恭敬敬道:“方丈,天气这么热,喝口水吧。”神尘禅师手杵着黄铜禅杖,安静站在阴凉处,目光望着远道而来的一只马队,面对弟子的孝敬,声音慈睦:“你先喝吧。”净空和尚谦逊一笑,而后便忍痛端起铜钵,喝起了从朵兰谷逃离后的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