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干瘪老脸上皮肉抽搐得直哆嗦,硬是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容淖轻哼一声,篾然的神色中有股属于天?家贵女的傲慢,“为了大?局,天?家骨肉尚可分离,你家舍出几个儿郎又算什么,和大?人何故如此作态?”
“和大?人是满八旗老姓出身吧,八旗男丁每月躺在家中摘跳蚤都能最低得朝廷二两口粮银子,多的四两,甚至还有更?高的。”容淖意有所指的睨和大?人一眼,慢条斯理又道?,“做不来社稷臣,便当天?家奴。如此,也不辜负天?下人供养你家一场,岂非大?善?”
和大?人听?着这一句接一句耳熟的话语,只觉五雷轰顶。
六公主字字诛心,是要把他往绝路逼啊。
老叟双眼一翻,直接仰倒栽倒。
容淖嗤笑,灵巧闪身,怕被砸到。
议事大?帐里?鸡飞狗跳。
太子黑着脸把容淖领走。
行至半途,太子终于开了尊口,不咸不淡道?,“这局破得不错。”
有容淖那些话顶在那里?,他这个太子若再?坚持修改和谈正约以达成?议和,会显得格外窝囊无用。
长远不论,至少就?目前而言,容淖似乎暂时解了所有和亲公主可能陷入的困境。
“赶巧了,不足称道?。”容淖神情无波无澜,仿佛刚才那一场大?发雌威于她?而言连个涟漪都不曾留下。
太子面?上挂笑,眼底却是森寒暗藏,杀意一闪而过?,不再?开口。
容淖亦沉默。
她?知道?太子不信,可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她?可不就?是‘赶巧’去议事大?帐听?了双方争执;又‘赶巧’身边跟着梁九功,所以畅通无阻进入了帐内。
又那么巧,皇帝刚给她?说了三公主,嫌三公主立不起?来,告诉她?靠人不如靠己。
——靠自己去改变身为女子与公主可能陷入的窘境。
从站在议事大?帐外听?清里?面?的争执那一刻,容淖便知道?皇帝想看到什么了。
皇帝要看到她?立起?来,更?要让她?拉太子一把。
皇帝分明心里?有数太子可能勾连多罗特部憋了坏,让太子总揽和谈事宜不过?是诱饵,随太子如何折腾和谈。但他却会在发现太子过?分偏航,可能就?和谈闹出大?祸时,忍不住暗中出手替他掌舵。
容淖觉得,皇帝倒不是指望就?此引其归于正途,而是不愿见事态闹大?。天?大?的事皇帝也能兜住,他忧的是太子无法周全。
太子与多罗特部勾连闹得许多人战战兢兢,简亲王还为此赔了一条命,容淖私下揣测认为钓出鱼后皇帝会震怒严惩太子。
可现在,她?却提前窥探出了皇帝对此事的真实态度——纵容小儿有限度的胡闹一下。
仅此而已。
容淖想,她?先前的想法太绝对了。
至少在这一刻,皇帝是太子的好?父亲。
可惜世路役役,最易没溺。
太子看不见。
和大?人被容淖当场气?晕这?事早经梁九功的嘴在皇帝跟前过了?明路,皇帝轻描淡写没当回事,甚至暗中猜测那?个鬼精的老匹夫是故意装晕蒙混过关?,万没想到那?老叟当真如此不济——竟初显中风病症!
谁弱谁有理。
谁老谁有理。
当日在议事大帐中发生的争执与议和有关?,虽捂得严严实实不会妨碍名声,但也不好什么表示都?没有,显得皇族刻薄无情。
皇帝示意容淖送点歉礼过去做做面上功夫。
“公?主,礼备好了?,您可要过目?”云芝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