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深深扎进腰腹的,还有蓝世砚的长枪,血淋淋的,艳红色的,好似朝阳一般的绚丽的,两器相搅,那人跌下马去,再无了气息。
蓝世砚肉眼可察的兴奋地脸扭向我,一副急切邀功的雀跃模样,长枪涂抹着瑰丽的破晓色泽,将尸横狼藉的屠戮战场照的澄亮。
我却并不投以蓝世砚一瞥,只是朝着中军深处奔袭,拨云上拴着的铃铛响彻,我孤傲地轻抬下巴,一刀横扫破入苦战已久的中军分界处,然后回马展眉快意一笑,一刀干脆利落将对方大将斩于马下。
就在蓝世砚对我的果决刀法叹服不止之时,前阵传来一阵不安分的骚动,蓝世砚本能地回眸探去,却在视线触及的一刻,没了血色。
但见那根据我判断应该兵力稀疏的方位,阿颜氏的人马宛若喋血,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似的轻飘飘地将面前弱小到完全不是敌手的人们剁成了肉馅。
那丧心病狂的血色飓风地将他派去的少数精兵撕扯成了碎片,全无生还。
蓝世砚不忍地偏头,死命一夹马腹,伴随着心头狠狠一揪,急急忙忙追上拨云大开大合,几个弹指内轻描淡写退去一方妖魔的我,声线颤抖道。
“苏将军,不好了,判断失误,前阵无人生还!前线撑不住了……接下来,怎么办,派这边一拨人马去紧急牵制延缓攻势吗?”
就在他心急火燎的语气里,我呢喃出声,冷漠无情。
“不必去管,成圻在前阵与中军交界处,他能应付。”
蓝世砚双目圆整,面色赤红,喘着粗气大声道。
“不成!那扑袭的阵势,岂会是一员大将所能抵挡住的……一旦那些前阵的主力过来,我们的主力军的界限就会被冲破……”
他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愣住,然后以一种近乎是悲戚和不愿的语气质问道。
“师父,不要告诉我,成圻他……是诱饵……”
我却不知可否地只管杀敌,刀上血液积蓄,挥落到蓝世砚的鼻尖,蓝世砚只觉得冰火两重天,眼前之人,不似从前。
他眼尾下垂,眼底的猩红一点一点放大,然后又一次悲哀而绝望地泣声道。
“师父,请你告诉我,成圻他,不是诱饵……求你”
我却突兀地叹笑一气,继而微启动=薄唇,脸色凉薄至极。
“是,他是诱饵,引诱阿颜氏前军被我中军包抄,我亲自包抄围剿,效仿他们前线无耻作法的诱饵。现在,你听清了吗?要不要我,重复一遍?”
那震碎的目色里旋转沉浮的心事,无非是他甚至希望我含糊其辞,希望我虚伪地欺骗,可是我光明磊落,“卑鄙下流”地一字一句告诉他,是。
成圻是继长萍后又一东宫兴起材料,从万人之中脱颖,怎会是凡夫俗子?对于蓝世砚这样满脑子都是刀枪的练家子来说,这样的人无疑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轻而易举成了忘年之交。
长萍之死对他已然是沉重的打击,可是那乱军混战之中,人往往身不由己,长萍换取苏钟离的冲破敌营,是无奈之举,是顾全大局的决然骨气。可是为什么……
我定定目视着蓝世砚从惊怒到失望到空洞的眼神,只是微微颔首。
我意欲纵马履行我的设局,却被蓝世砚轻笑着唤住。
“所以呢,师父你为了重返天日选择牺牲了长萍,然后现在又为了将阿颜氏灭绝而选择让成圻去死,是吗?”
他嘲讽地凝视着我残破衣衫下肌肉线条起伏的脊背,悲凉无限道。
“利用深信君之人生死换取战机,这难道不该是苏将军这种从底层攀爬上来的人所最深恶痛绝的么?”
我微微僵住,然后微微笑着回眸,轻吐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