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腹温热,指尖内扣,顺风发力,速度提到极限,成了再肃杀不过的利器。
寒芒过处,万象为之一动。我冷眼望着不远处的那位双目圆睁,死死捂住了脖子,血液从嘴角渗出,极缓极慢地放慢了速度,却急促地喘息。
“你……”
却击而不到,有碍观瞻。
我不耐地一皱眉,最后一束茅草骤然送出,笔直地扎向他的腹部。他瞳孔晃动许久,鲜血的流逝让扭曲的面部变得格外瘆人。他力不可支地在马上晃动一下,然后颓然栽倒下马,腹部还是紧紧摁住的姿态。
周围的族人皆是大惊失色,围聚向呜咽出声,垂死般涨白了脸的那位,全没了初来乍到的锐气。
我见此状态,向着一旁的蓝世砚一偏头,眨了眨眼,不由分说就勒马反走,就是现在,跑!
蓝世砚不愧是我的知己,眼神交错间,已然冲马突出重围。那伤的不轻的近乎是哀嚎一般扯着嗓子大喊大叫道。
“别管我,快追,追他们阿!”
依稀可闻那气急败坏的叫嚣,使人觉得凄惨之至。
“要是让他们与大部队会面,我们就完了!”
我微微侧身,勾起嘴角,在某种意义上命中了对方的命脉。
一边豁出命逃跑,一旁的蓝世砚经不住好奇,气喘吁吁道。
“师父,所以寡不敌众的克星是什么?”
夜风席卷,周身冰寒,我却无故我面色潮红,我知,那是战争动物的本能,就像鲨鱼闻见了血液的腥味。
“以寡敌众,则要选对下手之人。你瞧,一发击中那最为关键的指挥之人,不攻自破。”
蓝世砚沉默下去,我知道,这是他在消化这堂比预期更为生动的军事课。
远远的,火把亮如白昼,明光锃亮,我微笑放大,那是我们的军队。就好像快要渴死的鱼儿见了水,我拔起拨云刀怒音声声,在橘黄色的光晕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气焰。但见众人高呼着向我靠拢,满眼都是比火把更为煌煌的亮光,他们即将对上此行的唯一目的,阿颜氏。
剿灭阿颜氏,他们就能回家,安享战果余温,舒舒服服地和妻子依偎,儿女促膝。可是我不一样,我无论何时灭了阿颜氏,都需要将三年写在阖县的千家万户,笼络起延伸至朝堂的人心,以及化零星边将的威望为整,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我们不抱着同样的希冀,士气却切切实实高涨到了极点。在明灯般的火把如长河蜿蜒流泻在地表,如岩浆浓烈,大放光华。
我怒吼一声,打头冲出。四周的士卒皆是一愣,在片刻的怔愣之后随我奔出。统帅都如此舍生忘死,他们这些部下哪还敢有退缩的理由!
川流不息的阵法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倾巢而出的瑾国军改过了先前声势浩大的阿颜氏,显得气势汹汹。我轻飘飘地抄起拨云,座下乌骓好似与我心灵感召,我血液的炙热穿过皮肤燎烧到马的脊椎。
它玩命一般狂奔在暗无天光,偶尔月出浓云的粘稠夜色里,大有千里奔袭的姿态。起死人
横穿冲出层层环绕的瑾国军,猝不及防地撞见眼前血污横流的景象,打杀声不绝于耳。所见之处潮水般涌动的阿颜氏不要命地扑过来,尖牙利齿犹如从十八层炼狱爬上来的鬼魅,狰狞可怖。甜腻味道直冲天灵盖的刺激使人眼前短暂性地一黑,如此昏沉而惨绝人寰景象,虽已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