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那燕家小女被接来后,哭得梨花带雨,说她与姐姐的感情很是好,姐姐定不是故意顶替的。
燕家小女毕竟对皇上有恩,皇上就没有处置她姐姐,只罚了那位知府的俸禄。并将燕家小女也册为贵人,封号‘文’,入住朝阳宫东侧殿,倦勤斋,与她姐姐住在对门。”
“呵。”柳商枝听完,没忍住笑,“这真是比话本子还要离奇。”
玉环也惊异道:“皇上竟然就这么信了。”
这事做的太明显,她们胆子不小,连皇帝都敢算计。
祁重连对此事轻拿轻放,倒没让柳商枝惊讶。他素来是个爱恨都极致的人,仇百倍报,恩千倍偿。
不过对与错,皇帝心里自有一杆称,按他的性子,极有可能是把对此事的纵容当作报恩。
而这两个燕氏女,瞧着都不容小觑。
此事从表面上看,像是燕家长女得利,可小女却也搏了个好名声。旁人看去,只会觉得她无辜柔弱又心软,很是惹人怜爱。
当然,也确有可能真的如此。没见到人,柳商枝不敢轻易下定论。若以后见到,须得仔细观察一二。后宫这些人里,只有她们不知底细,要小心提防。
后日就是新妃的回门日了。皇帝发了恩典,其余妃嫔也可一同回家省亲。
省亲这种事,皇后自然是头一份的尊荣。虽在禁足,也得了皇帝特赦可以前去。她是在今日省亲,与众妃嫔错开,听说排场很大。
柳商枝撑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略显枯黄的柳树,不知爹娘和弟弟如何了,被围在府中,衣食都可有少缺。
她微动了动胳膊,身后伤处尚有些许痛意,不由轻叹口气,只盼望他们如今消息不通,不曾知道她在宫里受了欺辱。
很快到了回门这一日,柳商枝坐上马车出了宫门,往曾经的相府赶去。这条路她曾走过很多次,沿路街景与从前相比无甚改变,可心境却早已不同。
相府门口很是冷清,成日被官兵围着,百姓都不敢随意靠近。
柳商枝被扶下车,府门已开,母亲和弟弟站在门口张望着等候,一看到她,沈氏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以帕拭泪。
“姐姐!”柳商陆急急想去迎她,被门口的官兵拦下,悻悻地缩回去。
柳商枝没叫玉环扶,提着袍子快步走上台阶:“娘,陆儿。”她那日进宫走得急,未曾等到柳家男丁回府就已离开,故而宫变发生后,竟是到现在才见到弟弟。
柳商陆比柳商枝小两岁,今年刚满十八,个头窜得很猛,长相俊秀,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从前在京中也是名声极胜的公子,如今却显得有些憔悴,不知是不是被牢狱之灾磋磨的。
二人要给她行礼,被柳商枝拦住,边跟着他们往里走,边问:“陆儿,你受苦了,同爹爹在狱中时,可是十分难熬?”
柳商陆摇了摇头:“起初确实有人要对爹爹用刑,是爹爹从前在朝上的政敌。幸而被皇上派的人拦下,后来便就只是在牢里关着。除了有些闷,别的倒也没什么。”
柳商枝默然,祁重连竟是从未动过要杀她爹爹的念头吗,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毕竟他上位后手段狠到令人咂舌,连先帝骨灰都给倒进了护城河中,这世上怕没有他不敢做的事。
“姐姐,明年开春的武举,是不是已经开始报名了?”柳商陆忽然问,眼中带着些隐忍的期待。
柳商枝顿了顿:“我身处后宫,这些消息我不甚清楚。相府同样被围,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商陆啐了一口:“还不是那个楚垚,前些日子专门派人在门口闹了一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柳商枝对楚垚有些印象,是宫中那个楚答应的嫡兄。楚家尚武,楚垚自持武艺了得,常仗势欺人。有回被柳商陆看到,三两下把楚垚打了个狗吃屎。武将儿子打不过文官儿子这个笑话在京里传了好久。从那起,梁子就结下了。
如今柳家遭难,商陆怕是参加不了武举,那楚垚便忙不迭地来嘲讽炫耀。
柳商枝看了眼柳商陆眼下的青黑,想来这些日子,商陆便是因此事神思不属。
柳商枝很理解,如果换成她,看着实力品行都不如自己的人,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地位与荣耀,她同样不能接受。她也绝不希望自小到大一直是天之骄子的弟弟因此事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