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重连没有应,只冷声继续问道:“朕只想知道,今日之事,究竟是皇后有意为之,还是底下的人阳奉阴违。”
皇后浑身发抖,她哪里敢承认是她有意如此,可若是后者,她只能舍弃掉刘嬷嬷,那可是她的乳母。
皇后看向伏在地上,惊恐地望着她的刘嬷嬷,狠狠闭了闭眼:“臣妾…命刘嬷嬷传柳采女过来,臣妾…臣妾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好!”祁重连骤然出声,一个好字惊得皇后心脏猛跳,她攥紧了帕子,丝毫不敢去看刘嬷嬷的表情,心虚地不敢去看下方的刘嬷嬷,也生怕她会忽然反水。可刘嬷嬷什么都没说,只颓废地闭了闭眼。
“此刁奴欺上瞒下,不敬主位,拉下去,杖毙。”
杖毙二字一出,刘嬷嬷整个人瘫软下来,失去所有支撑颓然倒地。
皇后猛地上前抓住了祁重连的袍脚:“皇上,皇上!刘嬷嬷是臣妾的乳母啊,臣妾知道她犯下大错,还请皇上饶了她一条性命吧,皇上!”
皇后如今也顾不上维持颜面,她哭得甚是狼狈,拉着祁重连不断哀求。
这一幕看得下头妃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都颇为唏嘘。皇后可是陛下发妻,位主中宫,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低声下气,可谓是颜面尽失。
祁重连垂眸看她一眼,声音极冷:“皇后,你知朕素来没有耐心。这是最后一次。”
赵灵闻言,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身子猛地一颤,随后便听他道:“杖八十,赶出宫去,永不复用。”
纵然八十杖也极有可能要了乳母的命,但皇后已经不敢再求,只能伏地叩首:“臣妾谢皇上恩典。”
“朕,自幼便被后宫争斗所害,无一日安宁。朕不希望朕的后宫,也同先帝后宫一般争斗不断。谁若是不安生,朕绝不会轻易放过。皇后乏了,在宫里歇上十日吧。后宫的事,便交由贤妃与惠妃打理,何时交还中宫,再议。”
禁足十日…
皇后颓然地坐在地上,几乎怕得要哭出来,却着实不敢再多言。她心里极度懊悔今日设此局,她以为的好计策却是正正好好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如今丢了权,失了皇帝信任的同时,也跟着颜面扫地,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祁重连说完,便步下台阶离去。
淑妃听到皇帝的旨意,颇为不忿地瞪着惠妃。明明她才是四妃之首,凭什么皇上不给她协理六宫之权?贤妃就算了,毕竟是潜邸旧人,她惠妃算什么东西!
一番折腾,已经将近午时,妃嫔们三三两两出了凤仪宫,都各怀心思。这不过入宫第一日,就出了如此乱子,日后在后宫的生活,当真是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回到乾清宫的祁重连,一进殿内便命所有人都出去。殿门紧闭,里头紧接着传来一连串器皿落地的破碎声。
殿外一众宫人都吓得缩紧脖子垂着头,王启顺甩着佛尘一个个叮嘱:“都给我把嘴闭严实咯,敢说出去一个字,小心你们的舌头!”
一番混乱声后,祁重连终于勉强泄了怒火。贺云生跪在最角落,脚边是飞溅的碎瓷片,好险没扎到他。
祁重连很恼火,又不知道该恼谁。他觉得今日皇后敢这么肆无忌惮责罚柳商枝,是因为她认为,祁重连曾经打过柳商枝板子,那么鞭笞几下又有何不可?可是祁重连当时那么做明明是…
他不想承认,可他确实是想护着她,护着那个可恶的女人。
可是却偏偏又因此害了她。
祁重连握住一块碎瓷片,残片割伤了手,流出殷红的鲜血,贺云生闻到血气悚然抬头:“陛下!”
“叫什么,从前受的伤不比这严重十倍百倍。”疼痛让祁重连清醒,却压不住他的怒火,“听安华说,今日之事多是那个刁奴在皇后耳边煽风点火,朕不想让她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