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缨无处反驳,理?智也清楚她的话在?理?,可却总是放不下心。
自己的直觉一向格外准,难道这次失灵了吗?
绿瑚进殿时还是双目空洞呆滞,见到姜桃却突然变得激动,不认识那?是何物而只是当作了情绪的发泄口,甚至大?力到挣脱乾仪卫,将花瓶扫落。
真有这么巧合?
她没有头绪,烦躁地推开面前的奏疏,复又翻开案册。
内务司办事麻利,已经?将当年坤宁宫的一干用度记录悉数查清,并抄送呈了上来。
她已一一看过?,只有岁兰、桃花这类常见的花卉频繁记录在?案,其中并没有出现过?姜桃的踪迹。在?过?去数年突厥通商流入魏都的货品里?,姜桃同样查无此物。
既然如此,绿瑚根本?没有接触到这种花的途径。
“罢了。”
白纸黑字骗不了人,朱缨觉得,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她微微一叹,合上案册扔在?一边。
周岚月想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主?动道:“我方从马场回来。那?雪蹄马真是烈性十?足,可惜遇上了我。”
她眼中放光,骄傲得不行。朱缨展颜:“驯服了就好,没受伤吧?”
“当然,一匹马而已,我哪有那?么娇弱。”
“我问的是马。”
她果然上套,朱缨暗笑,表面却一脸无辜,“雪蹄马珍贵,一匹可抵千金,莫被你吓出毛病来。”
“……”
她满眼戏谑,周岚月猝不及防吃瘪,皮笑肉不笑:“呵呵,多谢陛下挂心。臣回去定然好好对?待宝马,为它梳毛刷鞍,再用香料给它熏得处处芳香。”
从前两人常常斗嘴,今日这样的程度不过?是小儿?科。
朱缨不恼,经?她这一打岔,自己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近日皇帝心神欠佳,承明殿宫人点起了檀香,不过?燃香时间太久,气味烘得人头晕脑胀。
朱缨揉眉心的手忽而一顿。
鲜花易枯萎,不耐长期运输,以此为原料的各种制品却经?得起长途跋涉,比如香料、干花瓣磨成的粉。
回想那?天的场景,花樽摆放在?殿角,从门外一路被押进大?殿中央的人按理?是看不到那?些花的,只能闻到些浅淡的花香。
而绿瑚最后有那?样激烈的反应,她们就想当然地以为她是见过?姜桃,于是沿着这一线索查。
现在?一想,万一她是先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因为那?味道才发狂的呢?
绿瑚刚失心疯不久时,曾在?惶然失措中说出过?一句“贵妃娘娘饶命”,使她们的疑心集中到了景阳宫李氏身上。
现在?她被自己召见过?,北司里?又有李家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