媞祯水波般平静的双眸里隐着冰凉的光泽,自然她知道验不得,可眼下不验已是不能够了。
最多也只能作证她与蒋文才有宿怨而已,即便她刺杀蒋文才,也无法证明是因为她是安阳石氏啊。
打定这个主意,媞祯心里也松了口气儿。
派太医查验过后,皇帝果真又问她又何话说。
抱着方才的心思,便跃跃欲试,谁料这回韩婴却先开口,“臣知道王妃自然还是不会认,毕竟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止一桩,非说是为了杀人灭口,也牵强。您不就这么想的么?”
媞祯冷厉的目光盯了他片刻,“那所以呢?”
韩婴又拍了拍手,这次从走进来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还算清秀,只是眼里十分诡谲。
韩婴眸中一闪,迸出幽蓝的亮光,一双黑瞳直瞪瞪逼到她身上,“怕是王妃已经不记得这个亲戚了,他就是曾经安阳石氏的五公子,您的五叔石继芨呀。”
他咯了一声,“不过,您先不用指责他是假冒的,先听臣讲一段故事可好?”
媞祯眼里默默,不动声色的注视他的表演。
便看向石继芨,“不过我也好奇,既然安阳侯以命换命,那为何此人还活着呢,你方才不是说‘全军覆没’么?既然‘全军覆没’又怎会有遗漏,难不成是高祖皇帝的亲卫看管不严,疏忽了?”
短暂的一炷香,过得如年一样长。
韩婴道:“幺娘,你自己把你知道的告诉陛下。”
“我不敢以最卑劣的想法的揣测,可是七天啊,父亲他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就应该出手,他没有出手那只能说明一点……就是一切都是局!”
媞祯感觉到嘴唇失去温度的冰凉与麻木,看着皇帝从迷茫到愤怒的脸色,也可知结果。
“我们不过是他声东击西的诱饵!是他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若真是骨肉至亲,现在相认,无异于自投罗网,届时安阳石氏就真灭族了。
一时连李广都愣了,“陛下,这……”
“事到如今,王妃和令尊还有一丝愧疚之情么?”
韩婴眼中浮起如鲜血般浓重的快意,“如果王妃还要狡辩,大可不用费心。”
石继芨道:“前朝戾帝曾将‘貔貅’作图腾赐予安阳石氏使用,父亲为彰显圣恩,便在我们兄弟姊妹出入行走的腰牌上,一应添上了‘貔貅’的图案。当年高祖皇帝派兵围剿之时,应该也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韩婴赶紧扶住因为激动而摇摇欲坠的石继芨,跟着道:“陛下,现铁证如山,足以证明秦王妃为安阳石氏之后!还请陛下速速发落才是!”
他的声音如杜鹃啼血,说到最后竟大笑了起来。
皇帝眼底清晰的震惊与浓重的疑惑密密织成一张天罗地网,便叫李广去库房里翻找高祖皇帝围剿安阳石氏的战利品,亲自比对。
即便媞祯想要稳住不乱,心里也早就慌了。那些往事她不是不知道,至今石父也常常含泪追悔,若真眼前之人就是五叔,她是理所应当替父补偿的。
竟是一般无二,不仅数量对得上,连模样也对得上。